林言青翻看着记录簿。
在卫生室的时候大家看的病都是头疼脑热，记录下来的病例少。现在随着她在县医院看诊，何老爷子的病友加上一些各种原因找上门来的人，不算多，但也已经有了三十多例病例，这些都是经验。
有她一诊二诊三诊的记录，从辨证到开方到恢复情况，也有记下来的一些心得体会，偶拾的感悟。
一天的看诊结束了，作为医生的一员，拿着和正式医师一样的工资，就把她也放进夜班排班里了，今天轮到林言青值夜班。
值夜班的时候，没什么事干，林言青巡查完病房在办公室里一边翻看着烂熟于心的记录薄一边在脑海里复习巩固，辨证，行针手法，对症，针灸和中药和火罐并用等都在脑海里结合近日来看诊情况复盘总结。
林言青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
“周医生，林医生，有病人。”值班的护士急促的敲门喊人。
“来了。”夜班就是这样，来看病的一律走急诊，也不用分科室了，因为值班的就两个医生。
“发烧。”量完体温，39度。“你来，先退烧。”周国生是另一位值班医生，这也算是老带新了，也是预防有什么重症病患。
“什么啊，没看到我们孩子都烧成这样了吗？我们是带孩子来看病，不是来给你们当练手的。”妇人大喊大叫起来，这年轻的一看没经验，想拿她儿子当教材练手，做梦！
“就你来，你不是医生吗？赶紧给我儿子看病，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说着直接上手扯人。
周国生把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沉着脸“行了，我知道了。”本来是看孩子小，四五岁大，想着小孩子打针吃药会有抗药性，让林言青针灸温和一点，现在这样也息了心思就算了。
手脚麻利的打了针挂上吊瓶，看孩子脸色安稳下来叮嘱了几句出去。
“当医生就是这样，总有些人不相信你的说法，哪来那么多疑心，骗他们能有什么好处？罢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也不能强求。”
“我知道，谢谢您。”林言青知道这是周医生在安慰自己，她哪有这么脆弱，平时脾气好只是因为不在意那些，懒得计较罢了，无关紧要的事凭白浪费心力。
记得大学有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有段时间痴迷星盘塔罗这些，她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不与人论长短，因为在计较的时候，彼此之间就会建立起链接，他身上的负能量会转移纠缠过来，建立屏障保护好自己的能量。
林言青不太懂这些，但是莫名记住了这句话，本来她性格里也带了懒的成分，不牵扯到自身利益相关，慢慢的也就学会了屏蔽和懒得计较。
“周医生，林医生。”两人对视一眼，又来活了。
“爹！爹你还好吧？”几个小伙子抬着担架，一位年轻女人趴在旁边不停问着，床上的老人手捂着眼哎呦哎呦叫着。
两人快步上前，指挥他们把人抬到病房床上。
“医生，医生，看看我爹。”
周国生迅速用听诊器判断情况，口中问话，“怎么回事？”
看到医生来，恢复了一些理智，听到问话止住喊声，女人回答，“我，我不知道。突然就看不见了，一只眼睛睁不开看不见东西。”
让老人把手放下，两人围着观察，看不见的是左眼，左眼眼睑下垂闭合，同时左侧额头、眉毛不能舒展，四肢能自主正常活动，意识清醒，问答能流程回答。
周国生放下听诊器，皱眉，看向林言青轻微摇头。现在医院设备落后简单，只有最简单的听诊器检测仪b超机，看病多依靠医生的经验。
林言青上前把脉。
周国生继续问，“之前有没有什么症状？头晕头疼？高血压？摔跤撞击？是突然看不见的吗？”
“没有没有，没有摔跤有没有磕碰。”女人哭着咬着头泣不成声。
“快给我看看，晚上突然眼睛看不见了，这是咋回事啊医生，我不是瞎了吧？”老人也慌张的问着。
“再好好想想！”
被一喊，楞了一下，老人稍微平复了一下“对，那个，之前是头疼，先头疼，头疼完看不见的。”
“医生，医生，我爹这是怎么了？快给他看看。”
“颅脑血肿。”
“脑部血肿”
林言青和周国生分别说出自己判断。
两人都松了口气，这样看，大概率说明判断没错。
“脑补有血肿，简单了来说，就是脑袋内部有血肿，不知道出血量大小。”周国生也是凭着在京市学习时的经验判断出的。
“那赶紧治啊。”女人听不懂，但是听到出血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治止血啊什么的。
“同志，大脑是比较精妙复杂的，脑部有血肿一般来说如果轻微出血量小的话是可以自行吸收的，出血量多会压迫神经，不能吸收，对大脑来说极为复杂。如果想治疗，是需要进行手术的。”周国生给她分析利弊。
“开颅是说打开脑袋？”女人不确定的问，“那你们有把握吗？”
周国生摇头，没有仪器，不知道出血部位不知道出血量多少，怎么做手术。他听一些前辈说起过，外国有仪器，可以看到内部出血情况，如果出血量小并不需要开颅手术，脑补血肿的一种，硬膜下血肿只需要做引流手术就行，创口小风险低。
看周国生摇头，女人激动的喊，“那怎么办？让我爸就在这等死吗？你们不是医生吗，快想办法啊，快点给我爸治病啊。那个什么手术，风险大不大？”
周国生犹豫，开颅手术风险大操作难度强术后感染的可能性也大他根本没有把握，现在看还有自主意识能活动出血量并不到需要开颅的地步，只是引流又不知道具体出血位置，一时间束手无策，干看着心中焦灼又无能为力。
这……听周国生解释完，父女俩沉默了，手术听起来会要命一样，现在只是看不见，这肯定下不了狠心做手术。但是医生也说了，血肿是会有变大的可能的，万一不管，以后……
林言青刚才诊脉，脉滑实，出声道，“情况还不算严重，不一定需要手术。”
“可以针砭去血肿。”
女人怀疑的上下打量着，心里不信，只不过不做声。
倒是老人，一只眼睛突然失明对未知的风险也是害怕的，现在听到听起来稳妥的治疗方案，当机立断，“就这个，麻烦这位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