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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米花人永不认输 > 开心的一百八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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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辜负游子的殷殷期待,冲绳在寒潮的冲击下艰难保住了自己一贯的温暖。故乡的风水最为养人,樱井先生好好睡过一觉,被热醒后竟然已经恢复了大半精神。

客房没开灯,窗帘也全给拉上了,房间昏暗,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甜腻香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甲板上,广播正在提醒大家准备下船,小孩的嬉闹声若隐若现,老人支着耳朵认真听,发现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家了,脸上霎时带起几分笑来。

心情一松快,人起身的动作便会格外麻利。黑羽隼原本坐在挚友身边给刚下飞机抵达加拿大的三哥回短信,他听到动静,连忙搁下手机,跑过去小声关心老管家的身体。

和树蜷缩在另一张床上呼呼大睡,两人轻声细语聊了几句,隼瞧着老人的面色比起登船前红润多了,终于缓缓放下心来。生病是最消耗体力的,老人摸摸肚皮,有点饿了,可是现在去餐厅吧,他又担心排队会耽误下船。要知道冲绳海岛众多,轮船在每一站停靠的时间都不长。

隼鼓鼓脸颊,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叽叽喳喳低声提议:“这个好办呀!爷爷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那儿还有小半袋包子没动,这据说是隔壁大国的传统美食呢!”

“包子?”樱井先生眼睛一亮。

他在冲绳居住那么多年,早餐只喜欢包子加豆浆。可惜移居东京后,樱井不善厨艺,街面上的包子口味又奇奇怪怪,也就朋友吉冈老头偶尔做一点可以厚着脸皮过去蹭蹭。如今大病初愈,能吃上一口包子真是再好也没有啦!

老人家高高兴兴,连声说不嫌弃。隼愈发觉得自己当初买包子买对了,乐颠颠跑去小茶几提来塑料袋。等管家先生伸手接过,他甚至还格外贴心地转身倒了些热腾腾的茶水,因为包子凉了嘛。樱井先生等不及茶水,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随后戴上痛苦面具。

“隼君,请问这包子是什么馅的啊?”

“咦?”惦记着吃药还是温水好,所以热水是在家里烧好装在保温杯里面的,隼把冒着白雾的杯子放稳,一边拧紧保温杯一边随口回答,“是草莓哒!”

就知道这群日本鬼子不安好心!包子能把草莓包进去的吗!啊?简直异端!

“嘿嘿,爷爷,你说人怎么能这么天才呀?我之前在电视上看过一眼,还以为包子是那种油汪汪的、单纯包肉包菜的食物呢,原来水果都能塞进去吗?好有趣哦,等回家了我想试试橘子馅,阿熏超喜欢橘子的!”

“小少爷也吃了?”痛心疾首。

“嗯!他吐槽说好浓的一股白糖味——想想也是哦,草莓酱蒸熟了应该不会太甜,加点糖提提味很正常嘛。”

“呵呵,是呢。”

肚子空荡荡,隼少爷的眼睛亮晶晶,樱井心情复杂地将就着热水,一口一口把“异端”吃了下去。

回去给厨房更新一下黑名单吧,呜、这个先不急,还是登岛了先去家庙拜拜,我对不起老祖宗,居然吃了草莓包子嘤!

老人含泪(并不是)垫完肚皮,广播再次响起,提醒客人还有十分钟抵达码头。樱井管家经验丰富,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把昏昏沉沉的和树少爷叫了起来。一行人手忙脚乱换好夏装,稍微收拾收拾,船恰好停稳,三人便拉着旅行箱说说笑笑走下轮船。预订的出租车早已等在不远处,与管家相熟的司机阿姨热情大方,快步迎上来问好,又帮忙放置行李。

汽车没有进城,而是朝着乡下疾驰。车窗留了条缝,暖暖的清风扑面而来,隼好奇地观察外面与东京、大阪完全不一样的景色,和树则快活地晃了晃脚。通过后视镜发现少爷慢慢清醒过来了,坐在副驾上的管家先生清清嗓子,开始介绍他们这次祭祖的行程。除此之外,还有些注意事项本来出发前就该说了的,老先生这不是病得厉害耽误了吗?他现在不得不抓紧时间给和树少爷补课。

皆川家在冲绳经营多年,这一代却人丁凋敝。克彦唯一的姑姑因为意图谋杀夺取家产未遂,不仅在监狱服刑,还按照族规,她那一系全被踢出家族,永久剥夺继承权。屈指可数的族人这一下更是捉襟见肘,皆川克彦是家主,管理的族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和树一个。

虽然但是,皆川家族的姻亲有很多呀?按理说难得回老家一趟,是要挨个拜访,以示亲近的;不过部分家伙对和树的存在很是不满,毕竟他们寻思,东京这么乱,万一克彦没留下后代就不小心死了,那皆川家累积下来的财富不刚好能有他们一份吗?现在唐突冒出来一个小子争夺遗产(克彦:我还没死呢),自然会把和树看作眼中钉、肉中刺。

作为争夺遗产的强力人选(克彦:都说了我没死啊喂),和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面对这种问题。骤然听到这种事,委屈是有的,更多的则是生气。隼不方便对这种事置喙,瘪瘪嘴没吭声,和树啃起手指,愤愤不平地骂道:“什么人啊!我哥好端端在东京活着呢,他们就巴巴等着分、分财产了是吧!混蛋!”

他实在说不出“遗产”这个词,太过分了!

然而那堆好事者至少有一点没说错,在米花讨生活,谁都不知道意外与明天哪个会来,多做个准备总是好的。找回弟弟、接连又出了姑妈那档子事,克彦听到那些风言风语简直暴跳如雷,果断找律师更改了遗嘱。

他一旦出事,财产的三分之一留给樱井爷爷养老,剩下全归和树。要是他们两个不幸走在自己前面,那么自家青梅阿香与明智大哥、暗恋的好美三人平分。再不济,尽数捐给基金会,让他们帮忙照料家族墓地。

总结下来一句话,仗着那点若有似无的血缘关系,做梦想发死人财还怪我弟挡路是吧?很好,滚回狗窝待着继续做梦吧你!

樱井先生知道年轻家主的打算,如今看到和树少爷这般愤怒,心中倍感熨帖。兄弟情深,互相维护,或许拍成电视剧有人会骂无趣烂俗,但他一把年纪,就爱看这个。

老人笑眯眯给小少爷顺毛:“好孩子,别气坏了身体,克彦少爷上次回来也没有登门拜访过他们,咱家早跟那些混蛋断亲啦!我说与你听,只是好叫和树少爷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以免那些臭鱼烂虾发昏跳到面前撒泼,你太老实,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一味挨骂。”

年轻人们猛猛点头,纷纷夸赞克彦哥干脆痛快,十分解恨,樱井爷爷说话做事也体贴周到,特别厉害。司机阿姨莞尔一笑,忍不住开口打趣,说这俩孩子单纯可爱,难怪家里长辈如此珍爱。

调笑几句,还得说回正题。

能够如此迅速漂亮地割席断交,与皆川家现在的基本盘在东京是有相当大关系的。否则樱井先生看在自己管家的职责上,高低得违心拦上几句,说服家主换个法子狠狠惩治那些个混球。

一切还要追溯到皆川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克彦的亲生父亲上位当家的时候,正是他,做出了“拖家带口去东京发展”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此人年轻时远比他儿子耿直较真,在家乡的名声很是不错,所以很自然的,这样一个年轻人根本无法接受某国大兵三天两头放把火犯个罪,过个一年半载还有战机去隔壁海扎个猛子的现实。

出租车内部一下子沉默了,发动机嗡嗡作响,如画的景色飞快从两边略过。半晌,有人轻轻叹气,半自嘲半愤懑地嘀咕了一句:“谁让我们是冲绳人啊……”

地方上的相关部门即便证据确凿,也拿犯事的家伙没有办法。大环境如此,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土豪又能做什么?他如果可以做些什么,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樱井管家微微合上眼睛,继续心平气和地讲述往事。

气球受够了尚且还会爆炸呢,哪有人天天憋屈还能好好过日子的呀?老皆川自知脾气火爆,眼里容不得沙子,留在故土迟早要犯下大错,但是他不可以犯错。

父母早逝,老皆川与妹妹相依为命,后来妹妹逐渐长大,他也结婚生子。虽然妻子、唉,不过儿子年幼,他必须承担起责任,多为家人考虑。与管家促膝长谈一夜,老皆川痛下决心,果断收拾收拾,留下忠心耿耿的管家先生看守老宅,带着家人包袱款款跑路去东京讨生活。后来……后来就是离婚,遇上情投意合的同乡第二任夫人,两人携手将公司一步步壮大,结果十几年后惨遭车祸,双双身亡,尸骨被送回故乡安葬。

其余的事老管家没有额外多提,因为皆川家的老宅已经到了。

和树跳下车,抬头隔着院墙仰望那飞檐琉璃瓦,与隼酱跟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不断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冲绳的古老宅院与日本其他地方的不同,十分值得细细欣赏。

司机是老熟人了,以往回乡祭祖都是联系的她负责接送。大婶热情地帮忙从后备箱拿出行李,与老先生重新核对一遍明天的时间,临走前还不忘给两个高中生塞颗薄荷糖,叮嘱他们一定注意喷洒驱蚊药水,冲绳这个季节的蚊子可凶了。

俩少年乖乖应是,出租车洒脱地绝尘而去,樱井先生慢悠悠掏出钥匙,领着小尾巴走进庭院。

自从那次强盗闯入——谁知道是“强盗”还是什么训练有素的鬼东西——皆川家管事的两个大人认真探讨过,他们一家三口常年居住东京,许多事情鞭长莫及。尽管对故乡的捐助按照老皆川定下的收入比例没停,但不在亲友身边,用金钱维持的人情消耗着消耗着也就没了。家族墓地平时少不得拜托大家照看,哪里还好意思麻烦众人再多关注关注老宅呢?难道人家没有自己的生活吗?尤其在克彦决定退出皆川药企之后,考虑到收支平衡的问题,捐助减少,也完全承受不住长期聘请一个成熟的安保团队看门这种阔绰的花销。

“值钱的物件要么送人,要么运到东京去了。现在整座老宅就是一个空壳子,聘请一个临时工,一周来打扫一次卫生,顺便看看有没有漏雨沁水之类的问题,勉强够用,再多的也确实有心无力了。”

眼瞧着爷爷情绪低落,和树搀扶着他宽慰道:“我们一家人过得不错就好啦!”

隼摸了摸雕花的柱子,老老实实附和:“是啊,最重要的是人。”

老人浅浅一笑,拍了拍小少爷的手。

主卧是不能动的,克彦少爷的房间同样保留着太多回忆,家主自己回来都不肯住进去,于是老人领着少年们来到客房,一人一间,挨在一起方便照应。和树不挑这些,推开木门,发现里面光秃秃的,不过用具齐全,看起来也很干净,据说是确定回来的时间后,那位临时工抽空收拾出来的。隼暗自点头,空气里没有发霉的异味,对他这样嗅觉敏锐的人来说,已经比许多旅馆强啦!

樱井先生一路说了太多话,他到底还病着,看到老房子触景生情,一下子疲态便涌了上来。临时工在厨房准备了新鲜的食材,隼与和树还没用过装修这么、这么中式?好像是这个词来着的厨房呢!将老人家安置在餐厅坐着等,自告奋勇蹦跶进去开火做饭,全程叽叽喳喳,热火朝天,听着热闹极了。

樱井管家哪里坐得住哟!

他慢吞吞吃完小朋友们送上的糖,感觉精神了一点,背着手晃到厨房门口,看着和树少爷蹲地上削土豆,隼少爷拿刀在死不瞑目的鸡身上比划,神情肃穆。

要是不仔细听隼少爷在问是剁大块点炖汤还是切小块烧菜的话,老先生抢过一把软江叶,一边坐门槛上摘菜,一边默默吐槽,我还以为他在琢磨是先杀人还是先放火呢,那张脸啊,唉。

都怪黑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