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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米花人永不认输 > 开心的一百八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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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四个自动抱团的外地人,忙于工作的竹富导播,沉默寡言的船长下地,明艳逼人的平良小姐,大了快两轮的参赛者大东先生,池间伸朗会更喜欢与久米好继聊天是相当自然的事情吧?他俩都是年龄相仿、热爱交际的年轻男人,居住的小镇挨得特别近,还有跳水这个共同爱好,在这里发生饿死人的事件之前,还常常与其他同好一起来鬼龟岛跳水玩。不算特别亲密的朋友,但只要愿意,两人总能扯上几句合乎心意的话来打发时间。

不过池间必须承认,警察登岛后,自己依然跟着久米不远不近地偷听那群陌生人梳理线索,不单纯是害怕凶残的命案,希望与熟人待在一块儿——否则他为什么不干脆躲在警察身边——其实是因为他听见小鬼头叫一个矮矮的少年“和树”,同时,黑皮的高中生侦探跟那人打招呼,又喊了声“皆川”。

皆川和树啊……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是皆川家现任家主同母异父的弟弟,是这个小地方持续三年霸榜的八卦主角,以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爸妈素未蒙面的媒人之一。

他的妈妈池间夫人是长泽家最小的女儿,与隔壁镇金城镇长过世的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所以也是长泽家的禁忌“长泽爱子”的妹妹。

长泽家族的历史比皆川还要久远,它实在太庞大、太古老了。庞大,意味着想与之作对不知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古老,证明家族延续至今,那些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一定是有道理的,叫人反抗也反抗得毫无底气。

当然、当然,用辩证的角度思考,时代在变化,规矩的好坏同样在变化。可是家主代表的嫡系永远只有那么一支,不断分出去的兄弟儿子、嫁出去的姐妹女儿,在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的同时,将家族自己也套牢进去。牵一发而动全身,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

既然这艘饱经沧桑的船还能动,就别去管它生锈的烟囱,别去看卷入海草的螺旋桨,别去思考房间里明灭不定的灯泡。嗨,本来也不是每一任家主都有余力琢磨这些琐事,分配利益、平衡各分家姻亲的势力已经够忙的了,又不可能把自家不听话的家伙全宰掉——且不谈法律与薛定谔的骨肉情深,说到底,比起外人,还是自家人更可信吧?

巨轮会倾倒吗?巨轮什么时候才会倒呢?那些不堪重负的细小零件不知道,更不敢想。不过总有人是敢想的,长泽爱子想过,还做了,做得轰轰烈烈,臭名昭着,长泽家的成员每每提到她都羞愤欲绝。

他们说,家主仁善,不受宠爱的五女儿之前干出跟小混混在一起的糊涂事,还肯用心给她挑一个家庭简单、家风和睦的联姻对象;他们说,皆川家年轻的主人很有主意,对家人敬爱尊重,嫁过去万事不愁;他们说,婚后一年就成功生下儿子,地位稳当,那孩子近些年瞧着也挺聪明,完全是等着享福的命。

父亲、丈夫、儿子无一不是靠谱的人,长泽爱子是多么的幸运啊!她居然还不满足,胆敢抛下丈夫孩子私奔,胆敢怀上奸夫的孩子,简直是不知廉耻、不知感恩、不知好歹!

可是,爱子最小的妹妹躲在楼梯的阴影里,望着义愤填膺的家人想,你们从来没问过爱子姐姐想不想嫁,想不想过这样的人生呀?

同样被定下婚约的她低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自顾自揪裙角玩。

对哦,父亲仁善也好,严苛也罢,长泽家的女儿从来是没有选择的。我们被驯养长大,我们被交易嫁人,我们每一个都擅长风花雪月,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去学那些真正能帮人在社会独立生存的技能。

“俗物劳心费力,女孩生来柔弱,得娇养。”

为什么她的兄弟们被鼓励着去争去抢那些“俗物”?姐姐嫂嫂生下孩子她去看过的呀,刚生下来的婴儿无论男女都差不多大,哪里来的“生来柔弱”呢?非要说的话,不全是很弱的小动物吗?

“女人家遇到一个好丈夫不容易,该知足了!”

为什么父亲除了母亲与当家主母,同时拥有数十个情人还不知足呢?大家竟因此宽慰他“风流倜傥”“老当益壮”,主母听到丈夫被这么夸,也一副引以为傲的模样。怎么,拥有情人的人换成姐姐,他们就没法接受了,是吗?

“我就说大哥不该跟风叫女儿上学读书吧?心都野了!咱家以前的女人虽说呆呆笨笨,起码干不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

呵呵,不读书嫌呆呆笨笨,读了书有点自己的想法又骂心太野。话说回来,她倒觉得爱子姐姐书读得不是太多,而是太少,看不出那个一心追随的混混人品稀烂!唉,所托非人、所托非人,又有谁所托非人之前不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世界上顶好的那个人呢?还得靠自己啊!

“皆川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连带着我们一起丢人!”

以前还说五姐夫、啊不对,他们离婚了来着,皆川先生搞事业很有一手呐!连她这个高中生都明白,多花时间在舞蹈课上,花在游泳课上的时间自然就变少了,因为一个人每天的精力时间只有那么多。姐姐又不是没长腿或者没长脑子,一个大活人你还能时时刻刻管住她去哪里、想什么吗?

管不住的,皆川家的家主果然头脑清晰,等不可置信的怒火平息,他清楚把人强行带回来维持婚姻反而平白生出许多怨气,是在枕边埋地雷的愚蠢之举,不如洒脱一点离婚,好歹保留彼此最后一丝体面。

长泽家族女儿太多,不需要这种体面。

抓回爱子姐姐的第二天,她被公示逐出家门,据传后来是与混混跑去大城市了。不过“丑闻”的余波并未平息,没过几天,长泽家幼女未来的岳父岳母亲自上门退婚。年轻的长泽小姐松了口气,主母却心系家族荣辱,愧悔自己没能管好孩子,对不起丈夫与家族的殷殷期盼,急火攻心吐血身亡。之后一个月举族哀悼,对一个女人来说,真是巨大的荣宠啊,对吧?如果不是父亲哀悼结束后便无缝衔接了一位豪门淑女做续弦的话,她差点真的信了呢——哈哈哈,骗你的,她才没信过哦?

那位年纪轻轻却暮气沉沉的女士由于前车之鉴,加强了对年纪比她还大的女儿们的教育。晨昏定省,女子高中生束手听训,从那长篇大论中只恍惚听出一句话:我们女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嫁出去延续家族的权势。

啊,她好像笑不出来了。

这是前任主母的过去,是现任主母的现在,更是我的未来……退婚了又如何,等事情慢慢过去,还会有新的联姻对象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迟早可以挑出一个对父亲最有价值的。女主人说出来多好听啊,其实没人在乎拥有这个名号的具体是谁,死了坏了换一个就行。家族是父亲兄弟的家族,不是女人的。太可悲了吧,我的人生里唯独没有自己的位置,但是。

她一边温顺垂首,敷衍新主母的喋喋不休,一边在脑海中复盘姐姐的种种行为,惊异地瞪大眼睛:家族这种东西,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啊?

年轻人总是充满干劲的,尤其这位“性格孤僻”的长泽小姐,做事干脆利落的程度远超她为点蝇头小利斗成乌眼鸡的兄弟,以及成为一个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才知道后悔、结果伤害到无辜者的姐姐。

她驱逐了家族,包袱款款溜之大吉。族人震怒又如何?就像她之前发现的那样,无能狂怒的纸老虎罢了。长泽小姐有手有脚,还有一些不能说完全没用的花把势,总能找到活下来的法子。她先是一路漂流,然后在大姐家隔壁的小镇找到工作定居,几年后喜欢上一个同样干劲十足的青年,谈恋爱、结婚、生子,一切平平淡淡,却是她自己亲手选择的未来。

尽管大姐夫金城镇长看不上嫁给平民的没出息小姨子,尽管长泽家遍布冲绳的姻亲从来不肯与他们来往,尽管一家三口奋斗多年完全比不得老钱们富可敌国,至少双职工家庭养一个孩子手头还算宽裕,气氛也相当开明温馨。

在池间伸明眼中,妈妈是厉害的妈妈,爸爸是厉害的爸爸,他也是幸福的孩子;可那位让妈妈开窍的爱子姨妈与表弟,日子明显没他们那么好过。

皆川老家主去世多年,他的独子突然宣布以父母的名义认养一个孩子,自然会有好事者来了兴致,试图扒一扒其中内幕。这么一扒,“皆川和树”的身世在相关人员眼中便不再是一个秘密。有人叹他可怜,有人笑她活该,还有人恨皆川家的新儿子碍了自家好事。池间记得,妈妈知道后沉默呆坐了许久,最后只是长叹一声,叮嘱爸爸与自己,万一哪天那个孩子回冲绳,他们不可以跑去打扰,挖人家的伤疤。

“久米,你怎么在这里?”

池间伸明终于等来一个正当借口接近弟弟,抬脚时突然顿了顿,挠挠头:等等,爱子姨妈怀孕在前,我爸妈相识在后,按理说我应该比和树小吧?

时间乱流微笑:别想这些,对你脑子好。

哦,好叭。

迷惑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大脑皮层,说回正事,池间从来没想去挖表弟的伤疤,然而在他心中,对这个弟弟始终有一种不方便说出口的感激以及因此生出的羞愧。

但是和树都出现在我眼前了诶,什么叫作来自血缘的缘分啊,挡都挡不住,他心虚地想,我就稍微靠得近一点仔细瞧瞧这孩子,唔唔,虽然矮了点,但是气色很好呢,身上看着也有肉,皆川家的克彦似乎对他真心不错。

此时可怜的表哥并没有意识到,他把久米当作接近弟弟的幌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点蜡)。池间越看表弟越欣慰,丝毫不关心那堆外乡人具体在说什么,也不关心案情危急诡异到了什么地步——有警察,有名侦探,难道他一个去推理大赛凑数的普通人还需要操心这些吗——于是他没听清那个小鬼头提到了什么,只是被身边小伙伴破音尖叫的一声“没有”吓了一大跳。池间不高兴了,扭头一看,发现久米身体一软,眼看着要往地上跪下去!

“久米?”

他人都傻了,什么气都瞬间烟消云散,连忙伸手扶住这个壮实的家伙,心里犯起了嘀咕:低血糖,还是别的什么病?没听说啊,久米玩跳水玩得比我还疯呢,不应该吧?

久米好继远比池间伸朗想象的更疯。

他的心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些年好不容易勉强习惯了滔天的愧疚,结果又在同伴饿死的地方接连遭遇凶杀案。下地死得实在太惨了啊,他、他不敢指望自己能像平良那样死得安详、不!他就不想死!

于是柯南他们都不需要威逼利诱多劝两句,久米果断投降选择坦白。

和树难得机敏一回,刚悄咪咪溜出去扒拉来一个小警察,就听见那黑壮老实的年轻人放出一个惊雷:“平良就是小都小姐!”

“小都小姐……”隼眨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那不是金城镇长的女儿吗!”

警察先生瞳孔骤缩,一改脸上的不耐烦,记笔录的本子险些都掉到地上去,涨红了脸地反驳:“不、不可能!久米先生,小都小姐五年前被绑架,至今生死不知,这是整个小镇都知道的事实!”

“别吵!先听他说!”

服部生怕久米的思路被人打断,连忙出言阻止。被这么一吼,警察也回过神来,不爽地瞪了眼外乡人,紧紧抿唇。

他俩明显高估了久米的心理承受能力,他自顾自“呜呜”哭着,涕泪横流,完全与外面的世界隔离,然后,他又爆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当年的绑架,还有抢劫金屏风的事件,全是小都小姐的自导自演!”

“……诶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