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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的雨夜,听着屋外传来的打斗声,蒋心紧张得双手握紧长刀,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

时刻准备着在歹人闯进来的那刻,身先士卒,为主子争取一线生机。

川竹虽比前段时日好了些许,但他如今已是无法再动用武力,双手撑着床沿,支撑他这副不堪一击的躯壳。

眼见从未动过刀子的蒋心,为了护他强忍着心底的恐惧,他的心如注暖流。

早在听闻外头的打斗开始,川竹便有所猜疑。

这些天,他一直在等待,又害怕是空欢喜一场。

他该清楚,以他当下的状态,再多的期许最终也只是徒劳,但他仍是想在临死之际,看一眼在这世上的亲人。

自记事起,他就是活在韩竖手里的傀儡,备受束缚,被各种严肃要求对待。

小时,他曾以为韩竖是自己的亲长,他学会听话,学会讨好韩竖,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与欢心。

直到十岁那年,韩竖带来巫师在他体内种入蛊虫,他才知,他视为至亲之长的人,实则并不是他的亲人。

那时起,他有了小心思,想过逃跑,想过摆脱桎梏,但他逃不掉,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韩竖让他跟随司徒先生习武,却又在发现他武艺极有天赋之时,生怕他带来威胁,从而命人给他灌入幽冥毒。

有时他也在想,既然摆脱不掉,倒不如死了干脆。

然而,他天真的想法,早已被韩竖洞穿。

韩竖岂会让他轻易死去,从那天起,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更得知了韩竖那不为人知的谋逆之计。

渐渐的,他改变了想法,改变了心态,他再次学会听话,便是想在韩竖身边了解更多他们的谋划。

韩竖自是不会将他们的大计说予他,他所了解的,仅是靠自己的观察。

这些年,他将知道的消息送到了司徒先生耳中,他相信司徒先生,也因着先生偶尔几句带着嫌弃语气的鼓劢,让他支撑到了现在。

砰!!!

房门的撞击声,将川竹的思绪抽了回来。

蒋心二话不提,手起刀落。

哐当~。

小伙子哪敌来人的身手,仅一脚,就被对方踹得四仰八叉,手中长刀飞落得老远。

“公子,小心!”

蒋心忍痛半爬起身,从身后抱住对方的脚。

川竹打量着来人,仅一眼便觉得对方该是给自己送信之人。

“蒋心,松手。”

蒋心:……

公子您糊涂啊,这种时候,您应该快跑才对。

眼看对方再次抬脚,生怕他伤着蒋心,川竹赶紧抬手制止。

“不要伤害他。”

良辰抬起的脚僵了僵,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只能用力甩去地上之人的手。

“蒋心,快松手。”

这会子,蒋心也察觉情况不对。

对方好似挺听主子的话,难道,难道是来帮主子的?

思及此,蒋心不由内心欢喜。

果然,蒋心刚松开手,房门再次进来两名身披黑色斗篷,兜帽压脸的妇人。

是的,蒋心瞧见对方二人斗篷下露出的妇人绣鞋。

僵坐在床沿边上的川竹,定定的看着来人。

良辰侧过身子,示意身后人近前“夫人,您慢点。”

川竹听闻对方的称呼,整颗心都止不住的狂跳。

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早在去年便受了极刑,那么被称之为夫人的妇人,又会是谁。

直到对方二人放下头上的兜帽,川竹定神莫明的打量着来人。

“您——。”川竹的目光,更是落在被称之为[夫人]的妇人身上。

这名妇人气质温婉端庄,仪态装扮更是上乘,该是极尊贵的身份。

李婉看着床边之人,脸色苍白如纸,眉头不由微微蹙起,半晌才莞起嘴角。

“你可是韩竖一直囚困在身边的孩子?”

川竹默默的点头,“正是。”

李婉闻言,沉重的叹了口气,“先别说了,听说你身体里中了蛊虫,这位是蓝夫人,是专程来为你解蛊的。”

李婉介绍起身旁提着药箱的蓝氏,川竹闻言愕然震惊半晌。

耳朵嗡嗡鸣响!

好似不太相信自己听见的事,他体内的蛊虫当真能解?

瞧他傻愣的模样,李婉微笑示意蓝氏近前,“这孩子有劳蓝夫人了。”

“好,我先替他把脉瞧瞧。”

蓝氏将药箱放到榻边的小几上,上前握起小子的手腕。

直到对方冰凉的指尖触及他的腕,川竹才缓缓回过神来。

不可置信的看着替自己把脉的妇人,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夫人。

“您是——?”

李婉也不卖关子,直道“你该唤我一声姑姑。”

姑姑?

好陌生的称呼,却又好似再亲切不过的称呼。

川竹止不住内心的波动,坚强隐忍二十多年的小伙子,眼眶微微发热。

蓝氏刚把上脉络,眉头便止不住的拧紧,李婉见状,问道。

“可是有什么疑惑?”

蓝氏放下川竹的手腕,还未待她开口,川竹忽然间觉得四肢百骇好似有颗滚烫的流球窜动,所到之处,痛得他止不住的浑身抽搐,直接倒在了榻上。

“啊——!!”

“公子!”蒋心见状大惊,正想在冲上前去,就被良辰伸手揪住后脖领子。

“这是怎么了?”李婉惊道

蓝氏赶紧将他摁到床上,“是施术之人在作法,意图让子蛊破体而出,快,把他摁住。”

良辰闻言,赶忙松开小子,上前帮忙将川竹摁到榻上。

蓝氏打开箱子,从里头找出银针,还有一些李婉看不懂的瓶瓶罐罐。

“我需得尽快在子蛊破体之前,将子蛊引出来,一旦子蛊破体,咱便无力回天了。”

蓝氏说着,快速扒开川竹的上衣,在他几处穴位落针,缓解他的不适。

李婉不敢凑得太近,生怕阻碍了蓝氏施展。

就见蓝氏施了几针,小子果然稳定下来,同时能清楚瞧见他皮肤下的青筋盘踞暴胀,有东西在他的筋胳血管内快速游走。

蓝氏刺破自己的手指,在带来的小瓷碗里滴落自己的血,然后又找出符纸,点燃放进小碗里。

“我现在便给他引蛊,施蛊之人该是就在这附近,对方术法极其歹毒,需得尽快制止他的行为,不然引蛊将会受到阻碍,就怕寄主的身子受不住,让子蛊破体而出。”

李婉闻言忙示意良辰,“这处院子该是清剿干净,让孙娘和仲夏在外头守着便好。”

良辰点头,“好,属下这就去寻出那巫师。”

良辰回头之际,瞧见蒋心那小子,再次揪起他的衣领,“可知道巫师在哪?”

蒋心吓得磕磕绊绊,连连摇头,“我,我不知。”

主君的事连主子都甚少知晓,更何况他一个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