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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旬时光一闪而逝。

徐脂虎终究是要回江南道。

本来不怎么对付的二人,今日也罕见地聚到一起,策马送行三十里,却依旧不肯折返。

马车侧面的帘子突然掀开,露出徐脂虎那精致的面容,“行了,你们俩别送了,这条道姐姐早已走过很多遍,而且有脂虎军护送,路上也不会有事的。”

“小年,小玄默,赶紧回王府去吧!”

徐脂虎内心万般不舍,脸上却依旧带着明媚的笑容。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离开,惹得其他人伤感。

“姐......”徐凤年嘴唇蠕动,轻唤一声,“就不能留在北凉,不回那江南道吗?要是徐骁赶你走,我替你撑腰,我去扒了他的皮!”

孝死!

儿子说要扒了老子的皮,也只有北凉纨绔世子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徐脂虎眉眼温润,笑骂一声,“说什么傻话呢!行了,在家好好听爹的话,姐会找时间回来看你和爹的。”

自知无法挽留,徐凤年的情绪也逐渐变得低落。

他纵然可以强行将自家大姐留下,却也不会那么做。

就像徐脂虎为了徐凤年,能够搭上自己的幸福一般,徐凤年也会尊重自家姐姐的选择。

徐凤年孤骑返城。

然而李玄默却并未与他一同返回。

看着依旧骑马跟在马车旁的身影,徐脂虎嫣然一笑,“小玄默,你这是准备随姐姐一同前往江南道吗?”

李玄默丝毫不在意徐脂虎的调笑,大大方方点头,“听说江南道格外富饶,而且姑娘也俏,我打算去见识见识江南女子的娇小温婉,柔情似水,顺带送虎姐你一程。”

徐脂虎笑意更盛。

她很清楚李玄默的想法。

嘴上虽然说着顺带送她一程,只怕这才是主要目的。

徐脂虎内心感动,但却还是笑盈盈开口,“别闹了,此去江南,山高水远,路途艰险,可不是一两日就能抵达,小玄默你还要随小年游历,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李玄默没有说话。

徐脂虎轻叹一声,转头大声吩咐,“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徐脂虎掀开车帘,踩着轿凳落到地上。

“我有些乏了,就在此处休息片刻,”徐脂虎先是对着数十军士吩咐一二,随后看向李玄默,“小玄默,陪姐姐走走吧!”

“好!”李玄默紧了紧缰绳,翻身跳下马来。

官道颠簸,但也有着落脚点。

李玄默上前握住徐脂虎的巧手,搀扶着走到路旁的一颗石头上坐下,距离脂虎军已有不远的距离。

大概是知道两人要说一些悄悄话,众多军士可谓是异常懂事,各自分散,暗中警戒,顺带着喂喂马匹。

徐脂虎拍了拍身旁,洒然一笑,“别站着了,坐下来陪姐姐说说话。”

李玄默哦了一声,迈步走到徐脂虎身旁坐下。

徐脂虎狠狠亲了一口李玄默的脸,嫣然发笑,“怎么?小玄默,就这么舍不得姐姐吗?以前我回北凉离开时,可不见你如今日这般矫情,难不成真对姐姐有想法?”

以往无往不利的调戏,今日却收效甚微。

李玄默神色平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方,“虎姐,其实刚才世子殿下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不回江南的!”

徐脂虎一怔,但还是笑着摇头,“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姐姐毕竟已经出嫁,嫁出去的人,便是泼出去的水,自然不可能待在娘家,不然其他人会怎么看我们王府?”

李玄默冷笑一声,“谁说虎姐你嫁人了?”

“那三个家伙可与你拜过天地?”

徐脂虎说不出话,毕竟李玄默说的没毛病。

她早早嫁到江南道,却接连克死三任丈夫,三次出嫁都没来得及拜堂,夫家便出现各种意外,反倒是让她受尽流言蜚语,唇枪舌剑。

第一任丈夫是一名武将,在新婚之日,被路过的游侠所杀,传闻是因为欺辱良家妇女。

第二任丈夫是一个世家子弟,却在成亲前一天死在了青楼。

第三任丈夫是江南卢家的公子,在新婚之日,暴毙于喜宴之上。

三人都在成亲前惨死,这顿时让徐脂虎在江南声名鹊起,同时也让无数男人敬而远之。

徐脂虎轻哼一声,纤细的双手伸向李玄默的耳朵,轻轻一拧,“怎么?小玄默你也想说姐姐我克夫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玄默连忙解释,“虎姐你是有大气运之人,那三个倒霉鬼承受不住,死了自然也与姐姐无关。”

徐脂虎嫣然一笑,又追问道:“怎么?他们承受不住,难不成小玄默你就能承受得住了?”

“就目前来说有点儿压力,但再过不久后,就绝对没问题!”

李玄默目光坚定地望着徐脂虎,眼眸微微闪烁。

当年徐脂虎出嫁时,他只是个普通人,自身都难保,自然无力改变其他人的命运,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身为一名踏上仙途的修仙者,他已经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的资本。

也能够选择做一些,以前做不到的事!

徐脂虎目光一柔,双手捏了捏李玄默的耳朵,突然转移话题,“对了,小玄默,还记得当初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吗?你还欠我一个结局,我现在想听。”

李玄默不由得一怔。

当初刚来北凉王府时,时常被徐脂虎夜袭,这个女流氓还喜欢弹他的小雀雀,那种滋味让人感到异常羞耻。

尝试反抗无果,李玄默也只能另寻他法。

于是他选择讲故事来分散徐脂虎的注意力,而那个故事,便是徐脂虎原本会经历的人生轨迹,只不过经过李玄默的改编以后,故事的主人公变成了另外两个人。

然而以徐脂虎的慧心巧思,自然听出其中深意。

徐脂虎并没有追问,十分默契地将其当成一个普通的故事。

直到她跟随北凉王徐骁登临武当山时,也见到了那位骑着青牛的小道士,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命运的轨迹却走向不同的方向。

李玄默坐在石头上,徐脂虎则靠在他的肩头。

低沉的话语声在树下显得尤为清晰。

风声呼啸,徐脂虎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嘴角含笑,视线一直停在李玄默的侧颜之上,注意力也全部放在那心心念念许久的故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