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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往皇宫赶,门口守将瞧见了径直开了宫门。展昭轻轻掀起窗帘的一个角往外瞧了瞧,陈公公,道:“这两车一直是皇上在用,吩咐过了进宫的时候不需要查。”

展昭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帘子坐回到白玉堂身边去。

马车行的平稳,只是一路走着边沿的小路,看起来应该不是去御书房的。展昭来过宫中很多回,这会儿见路线不对有些奇怪,只是见包拯坐在一旁闭目小憩并没有什么表示,陈公公拉着公孙不知道在问什么方子,也没有去过问行车的路线。想了想,又靠回到白玉堂身边去。

马车左转右转的绕到了御花园去,然后又转来转去的到了一处停下。展昭见马车停了,没等驾车的小太监取下脚凳,起先掀了帘子跳下车去,然后愣住,转身又掀开帘子看里面的陈公公问道:“公公,咱们怎么到冷宫了?”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似乎看见有人从冷宫里出来,踏着房顶的银白月光一闪而过。

陈公公闻言抬头看他,道:“到了啊?那咱们下车吧。”语罢颤颤巍巍的起身要下车,公孙赶紧伸手扶住,生怕老爷子从车上摔下去。展昭也赶紧重新下车,在那小太监把脚凳取出来后伸手掀开帘子,把陈公公接下来。

冷宫展昭是第一次来,站在门口瞧着那紧闭的宫门便觉着一阵的萧瑟,除了正中间那一间,四周基本可以说是一片空旷了。包拯当初也只因为‘狸猫换太子’的案子来过一次,此时见了宫门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陈公公上前轻叩了三下宫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冷宫的门欠开一条缝子,从里面一个小宫娥探出头来瞧。看见陈公公后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伸手将门推开一个能容一人进入的空隙。众人进去后,那小宫娥又将门轻轻合上。

冷宫里面的草有的已经长到过膝,该是许久没有人来修建。门口本应盛着睡莲的水缸也已经空了,里面灰都积了厚厚一层。正宫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亮着灯,隐约可以瞧见几个人影。其中一人的影子异常的高大,脑袋的影子被窗框完全挡住。

听见外面关门的声音,屋子里人过来开门,正是那影子高大的。众人进去,才发现那哪是什么高大的人,只是那个一直被唤作小四的暗卫正骑在封二肩上睡觉罢了。

冷宫外面瞧着凄凉,里面却摆着书案、书架等书房里常会用的东西。书架上摆着几本书,桌子上也摆着基本奏折。桌案的镇纸下面压着一张叠起来的金粟筏纸,正中间一张飞白书,没有镇纸压着。应该是赵祯练字静心后才有人送来的那张金粟筏纸,因为那飞白书还没有干透,所以这送东西来的人应该才离开不久,应该就是刚刚看见的那个人影。

赵祯站在桌子后面显然是还没来得及看那张纸上的字,见包拯等人来了,便招手招呼包拯一同过来瞧瞧。包拯回头示意展昭等人先在一旁候着,自己走到桌案后面去瞧赵祯拿在手里的那张金粟筏。然后二人眉头舒展,面露欣慰之色。随即又见赵祯招手让扛着小四的封二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封二没应声,小四反倒睁眼点头,然后被封二扛着离开了冷宫。

包拯见赵祯将那金粟筏烧掉,从怀了掏出了白展二人从冲霄楼取回的名册绢布递了过去。

赵祯接过绢布展开来瞧,沉思半晌叹了口气,将名单收进袖兜。唤来剩下的八名暗卫过来,一人交给了一根一头红的竹签,摆了摆手。八人互看一眼,朝着赵祯拱手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赵祯手搭在桌案上轻轻拍了拍,道:“明天早朝,就该见分晓了。”

夜更深,那八名暗卫从宫中出来朝着八个不同的方向过去。当晚有许多朝廷大员的床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竹签。一头赤红。城外的山更加不老实,好像比前半夜还要热闹许多,只是依旧见不到一个影子。

开封的清晨与以往的每一个相比都没有什么区别,空气有些干,大概是因为几天都没有见到雨的缘故。

到了早朝时间,朝房里如往常一般候着上朝的官员,只是气氛似乎有些异常。襄阳王与八贤王坐在一起闲聊,实在看不出是个怀着心事的。

天色见亮,公鸡啼鸣,朝堂里众臣站好才见赵祯进来。陈公公照例的喊了‘有事起皱,无事退朝’,见无人应答,便喊了退朝。只是皇帝走了,襄阳王却站着没有离开的打算,包拯和八贤王对视一眼,也站在那里不离开。闹得一些官.员面面相觑,站在那里也不敢走了。过了有一盏茶功夫,赵祯又晃悠了回来,站在前面俯视襄阳王等人微微一笑,转头问其他人道:“诸位爱卿,要朕请你们喝茶么?”

众人对视一眼,赶忙又向外退去。其中几人似无意的瞧了襄阳王一眼,也一齐朝着赵祯行礼告退,慢慢退出朝堂。只是抱拳的手不住的颤抖,差点露出里面的竹签子。

朝堂里只留了包拯和八贤王站在那里,继续互相看着,脸上挂着似乎是充满深意的笑容。

赵爵见状显然是一愣,大声喝道:“几位大人,这是要离开了么?咱们还有折子没有上奏呢,几位大人难道忘记了?”

那几人脚步略微一顿,却还是随着众人离开,只是手上抖得更加厉害。朝堂里包拯和八贤王继续留着大眼瞪小眼,默契异常的用眼神交换信息。

赵爵见那几人离开,眼神中多了一次狠戾,只是一闪而逝,不易察觉。

赵祯坐回龙椅,转手跟一旁陈公公要了杯茶,然后吩咐一旁小太监拿三把椅子来。下面三人可都是上了年纪的,不能站的时间太长。还要一人端一杯茶来,一会儿恐怕要说很多话,喝茶也好解解口干。

赵爵微微挑眉,道:“皇上似乎话中带话。”

赵祯道:“朕只是看皇叔您留下来,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心疼皇叔身子。”

赵爵看看来送椅子的小太监,眉头皱的成了个川字。接过茶杯坐了下来,道:“微臣确实有些事情要与皇上商量。”

赵祯点着头,道:“只怕皇叔不是来与朕商量,而是来通知朕的。”

赵爵用杯盖刨着水面,道:“皇上言重了。”话音刚落,外面来了人通报,说是开封城外襄阳王世子带了几万兵马聚在城下,封了城门。话毕,赵祯没见有什么惊讶,倒是八贤王和包拯,一唱一和,表情夸张的表示震惊。

赵祯扶额看着二人,起身走了下来。站在门口往瞧着外面的天,微微叹气,道:“皇叔,咱们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什么话都好说,何必事事做绝。”

赵爵也起身,反而一步步登上那龙椅,道:“正因为你我是叔侄,本王才容你在这皇位上坐了这十几年。”

赵祯转身瞧他,负着手似乎很是悠闲,道:“看来皇叔这几年是做足了准备了。”

赵爵摸摸,龙椅扶手,道:“也多谢了皇上准许本王赋闲。”

赵祯伸手拍拍门框,似乎想过去坐一会儿。但是瞧见龙椅前面站着赵爵,而他有不能坐在臣子之下,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站在了正中间。半晌,道:“宋夏边关告急,有皇叔的功劳。”

赵爵转身坐在了台阶上,道:“皇上不是还有殿前司和侍卫亲军?他们可都在皇上近前候着呢,实在不济,不是还有那些暗卫和那只猫呢。”

赵祯闻言朝他摆摆手,道:“皇叔小心祸从口出,千万别让白少侠听见。”

赵爵似乎愣了愣,随即大笑道:“男男成亲本为异类,皇上不但不严惩,听着口气,反而是纵容啊。”

赵祯手一摊,道:“这皇叔可是为难朕了,大宋律例,确实没有哪条不许的啊。”

赵爵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小小事情罢了,本王倒也不在意这些。”话音未落,朝堂外又响起一人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和一丝好笑,道:“你若是在意,爷不介意帮你不在意。”声音落了,白玉堂撩起袍摆跨入堂中,朝着赵祯、包拯和八贤王三人拱拱手,没有跪拜的意思。

赵爵负手瞧他,却见白玉堂只是在赵祯身边耳语几句,便接过赵祯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坐到一边闭目小憩去了。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白玉堂又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冷冷的盯着他,把他看得一个激灵,硬是把话又吞了回去。

紧接着又是展昭进来,同样的与赵祯、包拯和八贤王三人见礼,然后在赵祯身边耳语几句。转身从白玉堂手里抢过茶杯,一饮而尽。

赵爵站在上面瞧着他们,用力咳了几声,在瞧见展昭看向自己后,负手挺了挺腰板却未言语,显然是在表示:“难不成你们没看见本王?”

展昭张张嘴,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缠着绷带的手拿着伸过去,道:“王爷嗓子不好?这里有公孙先生的药丸,很管用的,您要不试试?不过下官忘记要吃几颗了,要不您看想吃几颗?”顿了一下,似乎是很舍不得,道:“要不,一瓶您都拿去吧。”

赵爵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甩了甩袖子,没有接着言语。倒是一旁赵祯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展昭,他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展昭有这种气人的特技。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众人抬头看去,是襄阳王身边的侍卫统领正大跨步的进来,后面跟着殿前司的骁骑营和侍卫亲军的神卫营。再仔细的瞧瞧,打头的神卫营和骁骑营统领,不知何时竟然换做了襄阳王身边那几个所谓的客卿,其中便有花蝴蝶花冲和白菊花晏飞。原来那日二人舍了毒娘子逃走,竟是同样的连夜来了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