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有时候也不知道他的小鱼内心有多么丰富，见她带着些许小情绪不甘不愿的的答应了，立即温顺的垂下头，只露出半边侧颜。
感觉到池鱼捏着针不动，他没有催促。
故渊知道，池鱼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她讨厌和人打交道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人类是一种过分虚伪的生物。
总想要对自己说出口的承诺，当成一个玩笑处理。
多么丑陋的心啊！
但此时的故渊并不在乎，他知道他的小鱼言出必行，凡是认真承诺的事，没有不做的！
真要缝啊……
想法归想法，可是当暗红色的血肉创面出现在眼前时，池鱼还是感觉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伤口的位置比较偏侧面，是格外齐整的割裂伤，白色的经脉韧带都暴露在外，可以清晰地被看到，无数粗细各异的血管都被裁成两截，已经不再大股冒血，但手指不小心碰上去却还有滴滴湿润，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池鱼细细打量后默然一瞬，看向了男人笑意柔软的侧颜，“伤口内部用不用处理一下，有没有什么药能对你有用，我要不要做个消毒工作?”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讲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心疼都要凝结成泪，从黑眸里滴了出来，池鱼只是觉得莫名其妙的眼眶有些发酸。
大脑忘记了，身体的本能却记得。
真好啊，小鱼在为我哭呢。
故渊永无尽头的占有欲和爱意终于平息一瞬，他眉目疏朗的展颜，褪去阴冷戾气，复又有些活着时纯粹傲意的模样。
“小鱼，不需要的，直接缝就好。”故渊不甚在意的想着，他这反正也不会愈合，只要把外围缝住不让小鱼厌恶就好。
当柔软的小手毅然决然的触了上来，故渊追加了一句叮嘱：“只缝外面就好，缝细密些。”
他想要来自恋人的主动触碰更长久些，怜惜和爱意并存，足以温暖他一段时间。
“……好。”池鱼不是医学生出身，甚至没有任何医学方面的经验，她仅有的少的可怜的知识都是来自于一些凑学分的短期培训，让她去处理那些复杂的筋腱血管离断问题，她还真没有信心。
手掌落在伤口最外缘后，她定定凝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
纤细的手指捏住针的尾部，另一只手将皮肉弥合捏住，雪亮锋锐的针尖刺破惨白肌肤，池鱼聚精会神，尽量缝得美观一些。
这样的容颜本就世间少有，不应有这么残忍的瑕疵，她看着都心疼！
池鱼目光专注，动作间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她在忙，故渊却在胡思乱想。
温热的指腹带着针尖儿落在脖颈上，尾指在血肉间穿梭，虚虚的擦过，若即若离，撩的很~
他感觉不到疼，只能感觉到少女的气息打在自己身上，环绕着他，让他冰凉冷硬的身体久违的泛起一股热度。
眼角、脸颊，耳尖都泛着潮红，故渊心中的欲望几乎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不是顾忌到池鱼还没能完全接受他的身份，心中仍旧深埋畏惧的话。
那么现在，他们立刻就会待在应该待的地方！
从前，他们总是无比的契合，他最近买的衬衫夹还没被人扯过……
因为故渊要求缝的细密一些，池鱼动手时格外小心且认真，完全投入其中，因此她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好了！”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看向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故渊，“我们说说话吧，有些问题想问你。”
她察觉了一些事情，忍不住想要旁敲侧击一下，不吐不快，池鱼从来就不是能憋住话的人。
“好，小鱼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吧……”男人缓慢的说着，猩红的血瞳又开始向外散蔓延着密布的红血丝。
她又要问过去的事了吗？
她最爱的果然是从前的那个人吗？
爱他，还是爱我！
微不可察的嫉妒从眼角眉梢透出，又一点一点变得浓郁，死白的皮肤上青黑色的经脉起伏涌动，像是缠绕的雾气如蛇般在其中挣扎，蠢蠢欲动的要破开这张人皮。
“那个，你能换件颜色的衣服吗，怎么一直穿红的，我烧给你别的款式可以吗?”
池鱼本想问问男人，他们过去是怎么相处的，这阵子腻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是熟悉，忍不住又想问问过去的事，然而她现在不敢了，看见故渊的神色，她飞快的转移话题，把原本想说的咽进口中。
上一次，她找这个家伙要他们恋爱的证据，故渊避而不谈，却不自知的放着冷气，当时就变成了近乎这般恐怖样子。
他自己浑然未觉，她却是眼睁睁看着的。
这就是故渊情绪过分时激动模样，池鱼也没追问，怕他为难善解鬼意（心惊胆战不敢再问）的默认了这件事，没敢深究。
如今看来，还是先别问这方面的事了，她的好奇心也不是特别重。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家伙并不太想说以前的事情，可看他这个态度，也不像他们感情不好的样子。
还是以后再侧面了解吧，以后再说。
她大着胆子望着男人。
故渊幽冷的血眸长久未眨动，笔直地靠在椅背上，身体僵硬的跟木偶似的，周身血腥味弥漫。
原来小鱼是在想我啊……
闻言，故渊脸上的诡谲模样肉眼可见的收敛不少，甚至称得上平和温柔。
困在少女四肢处肉眼不可见的黑色雾环也停止了收缩，恢复成恰到好处不让人疼痛的弧度。
“……小鱼啊。”收起了副嫉妒的丑恶嘴脸，他低叹一声，牵起眼前人的纤手一同撑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这就是红衣！”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洁白如玉面庞，故渊的视线凝聚一处，一路滑落到精致的锁骨上。
黑雾悄悄攀上肩头，无声的啃噬，留下一个热情的印痕。
池鱼没有发现。
“别急，就快了，等我更进一步，那时候我可以做很多事……”
故渊的解释声音幽幽，似乎隐藏着某种……奇怪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