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当初在天山悟道悟了多久？”
傲月见孙满奉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便开口问道。
“嗯...十一年。”
孙满奉犹疑了一下，而后说出了自己在天山悟道的年岁。
“蒙裕啊，虽然我用了十一年，那是因为我资质愚钝不是...你若是去天山悟道，那肯定八年...不，五年，五年就能悟道。”
孙满奉见傲月脸色沉下来，连连改口说道，但是傲月心中却是明白，孙满奉已是近些年来悟道最快的灵明石猴。
“不说十年之后的事情，五年之后的事情都已物是人非了，师父你真认为我会在天山老老实实地待五年？”
一点灵天生好动自不必说，要不然也不会有心猿意马一词。
而天生好动的一点灵为了悟道突破凡境，在天山枯坐，出山之后的性格变化剧烈，通常分为两种。
第一种，悟道之后，性子磨成冰雪，对万物都失去兴趣，漠视万灵。
第二种，变成孙满奉这样，成为一个毛躁的话痨，要将过去十年没说的话全部找补回来。
孙满奉闻言，心脏猛地一缩，记忆回到几十年前，他和他的师父对话的时候。
那时仍年少的孙满奉面对师父的劝告，也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十数年的光阴岁月太长，他不要为了那个功成名就而枯坐十几年春秋，他就要现在。
可惜，当年那个年轻的一点灵终究是没拗过他的师父，在天山苦修十一年，终于突破凡境，成为了满字辈第一个悟道的人物。
随之而来的，不是师父所说的自由，而是宗门所强加的越来越多的责任和凡尘俗事。
直到如今，满字辈的师弟悟道人数渐多，其他未悟道的师弟也慢慢接过宗门里的担子，孙满奉才稍稍减负。
这一蹉跎，便远远不止十一年春秋。
看着如当年自己一般的傲月，孙满奉决定放过他。
随着孙满奉的心态改变，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沉，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师父？”
傲月感受到一旁的孙满奉的气质变化，疑惑地试探道。
“罢了，你若铁了心想要离开千山雪宗，为师也不为难你，等过了山神会，你就和庄教授一起走吧，只是...”
孙满奉没有说出只是后面的内容，便听见傲月在一旁开口喊道。
“真的？！师父你放我出去了？！”
傲月凑到孙满奉身边，弯下腰侧过头看向孙满奉的脸，大大的眼睛之中满是神光。
“臭小子，当然是真的，你师父我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吗？”
孙满奉敲了一下傲月的脑袋，而后摇了摇头，离开了小院，去寻灵土去了。
“老头，你听见了吧？咱们等过了山神会就回去，算算世界，咱们回去正好赶得上过年！”
傲月直接跳到庄成愿一旁的石凳上，笑眯眯地说道。
“时间上是差不多，不过我们还得找丁心呢，既然你师父放你走了，要不顺便问问？”
庄成愿将旁边烧好的热水倒进茶杯，慢悠悠地说道，这几日在千山雪宗修养身体，不去想人类的事情，不去想御兽师的问题，倒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假。
“对对！我等明天的时候就去问问师父，咱们一起回去。”
...
陈满江找到前宗堂二长老的时候，他正在和宗堂大长老一起围着灶火炒土。
黑色的土在铁锅之中，大长老在催动巫术往铁锅下面放火。
“满奉啊，我在这一直守着也不是个事啊，你去找点木头来，我每天过来加点火就行。”
刘心宝看着灶下的火，对一旁抱着灵芝的孙满奉说道。
孙满奉闻言，直接从自己的储物空间掏出几根木头，扔到了铁锅底下。
“这是我前几年藏的，一根就能烧十天，正好三十天，到时候再添一根。”
孙满奉看着那如铁一般的霜树木芯说道，说完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一百八十年灵芝，傻乐了两声。
“大长老，二长老。”
“哟，满江来了，快，看茶。”
“坐坐。”
千山雪宗名义上的三位主事人便在这样在厨房里围着灶炉坐下。
“山神巡的事情出了差错，西海和终北山那边都要再补一点酬劳。”
陈满江端起孙满奉给自己倒的茶，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转告给这一位前长老和大长老。
在新的孙姓长老补进宗堂之前，孙满奉还是宗堂的话事人之一。
“哦？这还有什么意外？双环蛇的实力不应该啊。”
闭着眼的刘心宝闻言开口问道，很明显整件事他都是知道的。而另一边的孙满奉也没有开口，同样是知情人之一，甚至说不定就是策划者之一。
“路上华清不知道为什么点了一个人类使者当神侍，那个人类带着几个神侍进入了梦魇世界，从梦魇世界回到了青山城。”
“那个人类不仅把敖家的那小子给救了出来，还把另外几个神侍都救了出来。刘心远长老便让双环蛇把华清处理了。”
陈满江将事情简短地告知给了孙满奉和刘心宝，说完多看了孙满奉一眼。
“算了，天下哪有顺心如意的事情，多补两份就多补两份吧。”
“山神会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刘心宝揭过这次山神巡的事情，开始关心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
“都安排好了，只是那个人类神侍，身上还有一个天伤山雷君使者的身份...我看这次出征是不是顺路把雷君也给拔了？”
陈满江将自己这次来后山的目的说出来，试探孙刘两个派系后面的态度。
“雷君...当墙头草这么久，确实让他安逸太久了，前几天好像又吞了一个风暴精灵，不能让他这么舒服下去了。”
“这次南下，我会和几个长老一起出手解决他的。”
孙满奉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决定了对雷君的方案策略。
刘心宝见孙满奉直接开口定下了计划，便不再开口，而是感受着身前茶杯的热气。
“那幸存下来的那几个神侍？”
陈满江见雷君的事情敲定，便开始问一些小事。
“这些小辈该干嘛就干嘛，活下来了就是命大，没事。”
“至于那个人类嘛...在动雷君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吧？”
刘心宝看向孙满奉问道，语气像是在征求孙满奉的意见，实际上是想敲定对于那个人类的安排。
“不，雷君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这些年让他苟活已是恩情，现在又搞个使者来弄幺蛾子，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孙满奉看着灶炉之中熊熊燃烧的巫火，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个人类放在山神会祭旗吧。”
“我那个徒弟，去意已决，我也不拦他。满江，等山神会之后通知门里的弟子，在战场上碰到孙蒙裕，不要留情。”
孙满奉决定了丁心的生死，而后又说起傲月的事情。
“孙蒙裕？满奉你真舍得？”
“他要走就让他走，生死有命。”
在昏暗的厨房里，霜树芯被巫火灼烧，不断发出爆响。
火光从侧面映来，将孙满奉的毛脸照的阴森恐怖，完全不像在庄成愿的院子中那般毛躁，和善。
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