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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隐者 > 第7章 审问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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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吃火锅乃人生极致享受,是老潘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往往还没到冬天,但凡秋天一到气温降下来了,他便拉着人嚷嚷着吃火锅了,谁来报名啊,且每次抢着买单,非要跟人争个面红耳赤付账。他的理由是,他三十出头的人了没家没口,你们能跟我比吗。

但往往单是别人买的。他仗义,别人看重的则是他在特工总部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地位——梁尚乾的心腹。谁都知道,他是整个特工总部梁尚乾唯一信任的人。梁尚乾附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老潘调到身边担任卫队长。吴岩虽也是梁尚乾所倚重的人,但只能排唯二。

距“规划二局”斜对面不远有家牛记火锅店,是老潘的最爱。小贺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到十分钟,两名伙计屁颠地抱着一大摞火锅食材就跑来了。

火锅点上,红油油的汤底沸腾了,老潘开吃前往楼上歪了歪嘴问吴岩,老大不来?

往锅里下着食材的吴岩回了句,明知故问。

老潘遂叹了口气说,他什么都好,就是心事太重,这辈子恐怕都解不了了。

吴岩说了句这不是废话吗,招呼小贺和其他四名护卫开吃。

或许大家都受了共党情报科长英勇就义的刺激,今晚火锅的气氛大不同以往,一个个端着杯子喝闷酒。老潘几次想挑起话头,怎奈没人接他的茬,他也就罢了,一杯接着一杯喝。喝了三杯,其他人因随时准备听调,都自觉地放下了酒杯,就剩老潘一个人自己灌自己,也没人拦他。他的酒量大得出奇,无论喝多少就从没醉过,头顶上直冒热气,额头上挂满了汗。老汉口有句俗语,这叫酒漏子。

将近零点,吴岩见老潘喝得差不多了,就让小贺撤了火锅。

火锅是在一楼值班室吃的,今晚值班的总务处的一名副科长泡了一壶浓茶,几个人边喝着边扯着闲篇,吴岩拿了张报纸歪在一边看着,老潘躺在沙发上打着呼噜。快凌晨两点了,看完报纸的吴岩看看墙上的挂钟,正估摸着特高课那边应该没电话过来了,楼上三楼梁尚乾办公室的电话却响了,正打着盹的小贺一干护卫一下全都睁开了眼,包括看去睡得死死的老潘也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而吴岩已经走出办公室,向楼上跑去。

刚拐过三楼的楼梯口,梁尚乾正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见他便对他说:“我就知道他们拿不下他。”

等着了他的吴岩多了句嘴:“您去就管用?”

梁尚乾边走着边说:“先摸摸情况吧,至少我比坂相忝懂共党。”

特务机关大门口,换了军服的山田等在那,双方心知肚明并未多言,梁尚乾和吴岩被山田请进一间装有双面镜的屋子,等在里面的坂相忝略尴尬且恭维梁尚乾道:“我就说了,对付共党顽固份子非你不可。”

梁尚乾并未搭理他,停下脚往双面镜里看过去。

刑讯室里,被各类刑具包围着的刑讯架上,绑着的共党市委副书记身上只着一件裤衩,浑身上下打得皮开肉绽,胸膛和两个大腿根烙着焦糊的烙铁印。

“从进来打到现在,他硬是连吭都没吭一声。”山田不合时宜地说明情况,也许他以为请梁尚乾过来总得有个理由吧。

他身边的黄茂德讷讷道:“据说一年前他也被南京那边抓过,各种刑具都用上了,他除了冤枉二字,就没说过第三个字。后来实在查无实据,通过关系给了一笔钱了了。”

“因为什么被捕?”梁尚乾并未看他问了句。

“据说是他出现在一个布控的接头地点附近,因为时差被怀疑上了。”

梁尚乾转身看向坂相忝语带讥讽道:“你们也就这点儿手段,也不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也搞一视同仁?”

吴岩当然没有对坂相忝直译,而黄茂德却似乎咀嚼出点味道来了,眉头皱了一下。

坂相忝自有话在等着梁尚乾,笑着说:“所以请你过来呀。”

似颇为受用的梁尚乾低下头找着什么,吴岩忙拖过一把椅子,梁尚乾坐了下来看向一副惶恐状的黄茂德招呼道:“你,站到我面前来。”

黄茂德依言蹭到他的面前,尝试到他的厉害一副唯唯诺诺状说道:“梁主任,在下聆听您的教诲。”

鼻腔里冷哼一声的梁尚乾道:“我能教诲你什么呀,你可是立了大功的人,但要撬开你这位上司的嘴,你和坂相忝课长似乎没有好的法子,我就勉为其难试试吧。我想了解一下你的这位上司的基本情况,越详细越好。说吧,黄金八小时若过去了,你我大家也就白忙活了一晚上,明白吗?找把椅子坐着说,我的头这么仰着有点儿难受。”

抓获敌手,有一个定律,八小时内若未使其开口招供,他的组织将会采取相应的对策和措施及时止损,这在以前的中统和军统内被称之为黄金八小时。

被其气势所慑的黄茂德转身去找椅子,山田将身边的椅子一脚踢了过来,他对他鞠了一躬搬过椅子规规矩矩坐在了相距梁尚乾约一公尺的对面,远了不恭,近了招人嫌,一公尺恰恰的。

周纲堂是一年前从南京调过来的,也就是在他被捕被营救出来之后,虽未暴露但已不适合在南京地面上公开露面,其作用也就大大降低,属于一种平调。他在南京那边是地下党南京区的副区长代敌工部的工作,原部长因身体染恙去了上海治病。到武汉后,他的职务排在市委书记林亦名之后,第一副书记兼了敌工部长而不是在南京的“代,”一字之差彰显了身份和职务的提升。

“总的来说,周纲堂这个人挺傲能力也挺不错……”黄茂德最终给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好了,他干了些什么我不感兴趣,”梁尚乾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两个问题,一,他是否有家小,在武汉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二,你了解这个紧急会议的内容吗?”

一旁,肩膀抵着墙站着边注视着刑讯室动静边用心听这边两个人对话的坂相忝一下把目光扯回到梁尚乾的脸上,频频点着头,大概认为他的这两个问题都问到点上了,或许他无需直接审周纲堂,效果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