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瑭愣了几秒。
就这几秒的功夫，众人的手还僵在当场，楼巍已经将人放在椅子上。
“我让你扶一下，不是让你抱一下！”
抱就抱吧，还双手公主抱，这还不如单手抱呢！
楼巍瑟缩了一下：“情况紧急，技术失误。”
顾瑭眯起眼睛。
“是……我听错了。”
“佛无扶，波奥抱，是我发音不标准吗！”
楼巍马上澄清：“不是。”
“说吧，小学语文是谁教的？”
“课上是省师范大学硕士毕业的语文老师教的，课后是我妈妈辅导的。”
顾瑭一顿，压了压语气。
“那就是你上课不认真，下课开小差。”
“嗯，是我的问题。”
跟牛吵架，牛好歹会哼一下，发起狂来更会主动攻击，说明双方都有责任。
跟这人吵架，感觉就像是单方输出，怎么看错的好像都是他。
顾瑭吸气呼气，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楼巍坐下。
“那个……”
听出对方的犹豫，楼巍回道：“没事，现在提起我妈妈，没那么难受了。”
之前是封禁的伤疤，现在揭开了，会重新生长，长成的模样，不会像以前一样。
顾瑭反思了一下自己，说好要双倍三倍对对方好的，现在好像是对方四倍五倍对他好。
要不他也剥个瓜子？
集合以后，几人围在一起吃午餐。
顾瑭从楼巍的书包里拎出一个塑料袋，打开。
“给，上次游乐园里边吃你们的，这次请你们。”
姜娅扒拉一看。
“瑭哥，你的零食真可爱，还有奶片、、小熊饼干。”
“小表妹准备的当然可爱。”
林业依旧拿走水果冻：“瑭哥，你还有小表妹啊？”
“楼哥家的，前段时间我刚认的。”
林业断定：“楼哥家的小表妹一定很可爱。”
“什么楼哥家的，现在是瑭哥家的。”
“等式怎么学的，左边加一个数字，右边也得加一个同样的数字，左边减一个数字，右边也得减一个同样的数字。”
“楼哥的姑姑等于瑭哥的姑姑，楼哥的小表妹等于瑭哥的小表妹，现在是我的，懂？”
林业似懂非懂地问道：“所以……楼哥的姑父等于瑭哥的姑父？”
“林豆豆，你也太肤浅了，格局这么小，就跟这个芝麻一样。”
姜娅晃了晃手上的面包，上边撒着白芝麻。
“所以肯定是楼哥的等于瑭哥的。”
林业反问：“那‘的’字是不是也可以去掉了，楼哥等于瑭哥？”
姜娅叉腰，是要发起追杀前的节奏。
“现在在说归属问题！”
林业不说了，再说又要挨一脚，这是长期积累的挨揍经验得出来的。
顾瑭翻了翻零食，找到剩下的半包瓜子，开始剥了起来。
“我来吧。”
楼巍伸手，顾瑭马上制止。
“坐好！”
顾瑭拿出一包薯片，撕开，放在楼巍的手里。
“吃。”
楼巍从里边拿出一片，吃了，又拿出一片，递到对方唇边。
专心致志剥瓜子壳的顾瑭，张嘴就吃了。
楼巍又撕开一个瑞士卷，递了过去。
顾瑭就着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又张口。
楼巍重新递了过去。
吃完一个，楼巍再拆开一个椰蓉蛋糕。
顾瑭吃了一口。
“太干了。”
楼巍只能自己解决掉剩下的椰蓉蛋糕，转而换了一种糕点。
看着两人单方面喂食的互动，林业问旁边的人。
“大头，给我一片薯片？”
张健将包装袋递了过去，让他自己拿。
林业抓了一片，啃了，然后问另一个人。
“死加号，我要吃瓜子。”
陈家昊刚要拉开书包，马上又捂上。
“林豆豆，你都不给我果冻，我为什么要给你瓜子。”
“不给就不给！”
林业嘁了一声，又看向两人。
楼哥和瑭哥的关系，是在什么时候，超越了他们几个的兄弟情，甚至还远远甩下。
顾瑭剥完一把瓜子，忽然感觉有点饱是怎么回事，他将瓜子仁递给楼巍。
“给你。”
楼巍瞥了一眼：“还是你吃吧，剥了这么久。”
顾瑭黑着一张脸，这种对对方好的方式，的确不太适合他，又麻烦又累人，指甲都有点磨损了。
“张、嘴。”
楼巍只能配合。
顾瑭一边圈着楼巍的脖子，一边将瓜子全部倒进了对方的嘴里。
耗时这么久，喂食的这一刻，感觉一切都值了。
午餐结束后，各班集合，乘车前往烈士陵园。
车上大家有说有笑，一些还在讨论海洋生物，一些在看拍的照片美不美，一些有点累了闭眼睡觉。
然而抵达烈士陵园以后，看着矗立的纪念丰碑，众人下意识都收敛了不少。
零食也没再吃了，手机也不再玩了，取而代之的是庄重和敬畏。
道路两旁是排列整齐的苍松翠柏，历经风吹雨打，宁折不屈，犹如沉睡在此地英雄的风骨写照。
顾瑭想起昨天在楼巍手机上看到的消息，轻声问道。
“你都有关注边陲地区的讣告？”
“嗯，我爸爸出任务前，都会带我去A市的烈士陵园，那里有一片区域，都是有碑无字。”
“他说，万一失败了，就会成为那里的一员。幸运的话，还有一瓶骨灰，不幸的话，就只有一套制服了。”
“我其实已经有500多天没他的消息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久。”
当时记得那么清楚的两个数字，一个在说他妈妈，一个在说他爸爸吧。
顾瑭情不自禁，想要抱一下对方，但在外边，又是这个地方，控制住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嗯。”
导游介绍了烈士陵园的相关事迹。
众人跟着默哀，又献了花，敬了礼，鞠了躬，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了下一站。
去了草莓园，大家的心情又从低沉变得明朗起来。
塑料大棚里边，一眼望去，红绿交织。
看着红艳的草莓，众人垂涎欲滴。
侯萌提醒：“同学们，记住，不可以边摘边吃哦，但每个人可以采摘一篮带回去跟家人分享。”
虽然这么交代，但架不住还是有些人偷偷摸摸摘下几个吃了，我给你望风，你给我放哨。
顾瑭摘下一颗饱满鲜红的草莓，举在手里观看，模样像是在研究顶级红宝石。
楼巍一边摘草莓，两个篮子随机放，一边问道。
“看什么？”
顾瑭摸着下巴，语气非常正经。
“它好看，还是……我昨晚在你锁骨上种下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