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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午饭,谢夫人要去白夜院子中送药,谢飞听到要去见白夜,闹着要跟着去。

孩子哭闹个不停,谢夫人只能拉着他一起去。

月筝栽的木桩子前,那蛮女正捏着拳头大叫着往木桩上砸。

分明是大冷的天,她却穿着两件单薄的衣服,显得身子瘦小。

可她粗犷的声音和狰狞的面容却将她的身躯奇异地放大,让身旁经过的下人们瑟瑟发抖,纷纷躲避。

楚鹤川在自己的书房中听到那粗犷噪杂嗓音,满心烦躁。

他砰的一声将窗户砸得晃动两声,屋檐上的冰锥子瞬间掉下两根,砸到地面爆出两大朵半白半透明的冰花。

在旁边掏火盆的侍女吓得一哆嗦,一块红彤彤的火炭跳出了火盆,在地面砸出两个黑色印记。

楚鹤川烦躁地坐到榻边,黑着脸道:“这女人什么时候能走?”

侍女也和她一样烦躁,低声道:“林大小姐天天在外面练拳,吵得公子你没法好好处理军务。不如找点事情让她去坐着,省得她闲得无聊。”

楚鹤川手杵着脑门,修长指头扶着太阳穴,叹气道:“除了在军中练武,她又能做什么事?”

侍女顿时噎语。

楚鹤川稍微想了想,倏然眼前一亮,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起身推门出去,大踏步出了院子,走向林月筝。

不到半刻钟,男人笑意吟吟地回来了,屋外砰砰打拳的声音已然消失不见。

谢夫人拉着谢飞走过,看见月筝跳着脚满脸春风地走来。

谢夫人笑问:“月筝姑娘何事这般开心?”

林月筝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路过谢飞身边的时候,伸手在他嘟嘟的脸蛋上挑了一下,笑道:“叫我将军,以后跟着本将军打吴国狗好不好?”

谢飞顿时眼前一亮,眼睛亮闪闪道:“你和我爹谁更厉害?”

林月筝嗤了一声,手指头在上嘴唇上飞抹了一把,洋洋得意道:“在魏国,除了白夜大侠,谁有我林大将军厉害?”

谢夫人见林月筝那粗鲁至极的模样,忍不住捂嘴轻笑,拉着谢飞走了。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她敲了敲门。

玄武来开门,发现是谢夫人,很是惊讶:“夫人怎么来了?”

门刚刚打开,谢飞一下从玄武的腋窝下面钻进了院子中,嘴里大喊着“白夜叔叔”,冲到了白夜的屋子中。

谢夫人笑对玄武道:“我听说最近白夜受了伤,来看看他。”

玄武不由蹙眉。

白夜手因为雕刻而伤到的事情,除了他,似乎没有其他人知道。

除了昨夜,“似乎”来过的公主……

谢夫人笑着进了白夜屋中。

一进门,她便闻到了很浓的沁人心脾的木香气味。

让她没想到的是,白夜竟然躺在床上,一脸的疲惫,而谢飞正站在床边扯着他的袖子,嘴里大喊:“白夜叔叔,你是不是病了?”

听到喧闹的声音,白夜一下坐了起来,眼中的疲惫一闪而过。

然而他发黄的脸色和浓黑的黑眼圈却怎么都掩盖不了。

谢夫人见了白夜这个样子,惊了一跳,不可思议道:“白夜,你这是多久没睡觉了?”

白夜淡淡看了谢夫人一眼,并不回答,而是下了床将谢飞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面含笑意,道:“我没有生病,你的烧伤好些了吗?”

谢飞坐在男子大腿上,踢着脚边笑边用手去把自己的领口扯开,道:“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白夜看了一眼,惊奇道:“竟然好得这样快?”

谢飞扬起下巴,一脸得意道:“当然,这是公主给我娘的药。”

白夜闻言,眼眸微垂,眸子中的情绪一闪而过。

谢夫人见白夜不理会自己,有些尴尬地自己拉了一个凳子坐下,笑道:“我听说你手指受伤了,这药是之前我丈夫用了剩下的药,虽然是剩下的,但是药效极好,你若是不嫌弃,便拿去涂一下吧。”

谢夫人边说边抬头看向白夜的手指头。

男人十根手指都缠着纱布,纱布上隐约渗透出一些血迹来。

而那缠纱布的手法十分粗糙难看,还是玄武趁白夜睡着的时候帮他缠的。

白夜淡淡扫了一眼谢夫人手中的药瓶,收回视线,道:“不用了,一点小伤,用不上上药。”

谢夫人:“……”

刚想找借口,坐在他大腿上的谢飞扬起脸来,眼中亮闪闪道:“白夜叔叔,这药也是公主给的,她的药效果可好了,你还是收下吧!”

谢夫人:“……”

她慌忙轻嗔了谢飞一声:“你胡说些什么?快点过来!”

白夜眼中奇异的光芒却一下亮了起来。

他将谢飞放到了地上,看向谢夫人手中拿着的药瓶。

说是用剩下的,可瓶身却干干净净,分明就是新的。

谢夫人赶忙将药放到了桌子上,把谢飞叫回了自己身边。

白夜眼神灼灼地望着桌上的药瓶,缓缓走过去将之拿起来,放到手心中呆呆看着,若有所思。

谢夫人尴尬笑道:“你别听飞儿胡说,这药果真是我丈夫从前用剩下的……”

看白夜依旧不理会她,只是看着掌心中的药瓶发呆,谢夫人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起身便拎着谢飞往外跑。

谢飞哭闹道:“娘,我还要和白夜叔叔玩,我不回去!”

谢夫人连声哄着:“明天娘再带你来,你火盆中烧的小芋头已经可以吃了。”

……

玄武悄悄从门口往里瞧,却看见白夜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中的药瓶傻笑,十根缠着纱布的手指头跟着不断颤抖。

玄武长长叹息一声,走了进去,道:“别忙着傻笑了,既然药都送来了,便涂一点吧。”

他走过去坐在了白夜身边,伸手将他杵在床上的手拉过来,一边帮他拆纱布,一边叹息道:“想我堂堂男子汉,竟然沦落到给你手指头上药的地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和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白夜闻言,浓密的眉毛轻轻蹙了蹙,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玄武。

玄武一把将他手心中的瓷瓶抢了过来,满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