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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

焚香谷。

上官策揉着脖子,一脸的埋怨。

云易岚掀了掀眼皮,没说什么。

只是看向远方,提醒道:“切记,此事不可外传。”

“什么事?”

上官策揉着脖子,好似不明所以的反问云易岚,即便他那双精光爆烁的眸子已经证明了他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但这番表态还是获得了云易岚的认可。

有些事,真的不能外传。

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能随便告知。

在任何一个世界上,身份和地位的存在都是有必然原因的,不仅仅是为了区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还因此衍生出了一些苛刻的限制。

之前,陆渊在万蝠古窟的秘境里和陆雪琪等人的交谈,其实就是一次无视了身份地位的交谈。

要不然,陆雪琪等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广阔。

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外面还有无数世界。

因此,有些消息是需要身份和地位达到一定标准才能解锁的,能否理解这些消息另说,但在没达到标准前解锁这些信息,无疑会给知晓者带来很大的麻烦。

人,七情六欲不可避免。

神,七情六欲也不可避免。

所谓的断红尘,只是忽悠自己而已。

真正的修仙者,亦或是走上不同道路的修炼者,无一不是看穿了世间的惨澹,还勇于直面人生的存在。

只不过,直面人生归直面人生。

每个人做出的选择也大不相同。

一部分修炼者选择以杀止杀。

一部分修炼者选择躺平当个咸鱼。

一部分修仙者选择保护天下。

还有更多的修炼者,根据各自的人生轨迹选择了不同的方式来应对,甚至是对命运发起抗争。

因此,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当一个弱者见到了强者世界的风采,是否会对弱者的人生造成什么影响?

答桉是必然的。

非自身寻找到的情报,只要情报的级别高于当事人的级别,那么,当事人的三观将必定受到强烈冲剂,致使当事人的三观产生无法预料的变化。

或是觊觎强者的力量,心性扭曲。

或是害怕强者的力量,道心破碎。

总而言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如果是当事人自己通过努力找到了一些情报,中间留下来的这些缓冲时间,就能避免当事人的三观扭曲。

好比现实世界突然灵气复苏……

如果是一步一步的灵气复苏,对于所有原住民来讲还算可以接受,生活方面虽然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人类本身的适应能力还是不错的。

但如果是一步登天般的灵气复苏,一些先行者就会独占鳌头,到时候,难保这些先行者不会给后来者加上一些桎梏,用以确保自身的利益。

更有甚者,也许会草管人命。

因此,有些消息是利弊相衡的。

主要就看事态的发展如何。

云易岚和陆渊达成了协议,作为云易岚师弟的上官策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不少,包括那位九尾天狐小白,在这个过程中也数次炸毛。

好在,结果还算是皆大欢喜的。

焚香谷这边得到了玄火鉴,玄火坛总算是完整了,而有玄火鉴在手的云易岚,也多多少少敢和手持诛仙剑的道玄较量,大幅度提高了焚香谷的实力。

作为代价和补偿,焚香谷这边要撤销对所有狐妖的通缉,虽然说,现在野生的狐妖在南疆已经没几只了,但谁也不想背着一个通缉令随便转悠。

除此之外,焚香谷还要释放小白。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虽然说有些仇没法化解,但焚香谷和九尾天狐小白继续打下去,双方也都没什么好下场。

焚香谷这边肯定会损伤惨重。

九尾天狐小白的实力不弱。

就算是如今元气大伤,也不是上官策一个人就能拿下的,如果是黑水玄蛇,恐怕连云易岚都会感到几分棘手。

没办法,兽族天性的皮糙肉厚。

黄鸟会飞。

黑水玄蛇有鳞甲。

夔牛有皮。

水麒麟和黑水玄蛇差不多。

除了小白这个九尾天狐,在血脉上更偏向于法术加成外,其余的异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把防御拉满了,要不然,就是把血条和速度拉满了。

因此,就算是修为没达到三阶,一般的三阶高手想要拿下这些存在,难度也是非常大的。

就像是青云门里的水麒麟一样。

道玄固然是敬重水麒麟。

但水麒麟的实力也是摆在明面上了!

如果在一个绝对公平的环境里,让水麒麟和万人往单挑,不论生死只论胜负,输得大概率是万人往。

小法术不破防。

大法术对面有伤害减免。

而对面发动的法术,要么就是附带了自身种族特征的固有法术,威力强大,类似于陆渊的空间之力;要么就是一些大范围的绝招,基本是用在拼命的时候。

总而言之,能抗能打。

也许智商不高,但绝对能恶心死对手。

所以,既然没有了利益冲突,往日里的仇恨也就渐渐澹去了几分。

狐妖确实是死了不少。

但当年焚香谷的弟子也死了不少。

如今,玄火鉴换小白的一条命,焚香谷和狐族同时掩盖那段过往,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说……

小白这么强,甚至在元气大伤状态下都能让上官策拿不下,当初是如何被焚香谷抓住的……

陆渊一开始不知道。

后来,从云易岚和小白的相互嘲讽中明白了过来。

在当时,小白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存在,自认为是九尾天狐,可以在这个天下横行无忌。

况且,当时事态紧急。

小白知道玄火鉴的作用,虽然还不知道九龙神火阵该怎么开启,但先把玄火鉴这个核心物品拿到手肯定没错。

所以,小白就带着南疆狐族,一路闯进了焚香谷里,然后亲身体会了一把九龙神火阵的威能。

当然。

小白体会的是残缺版本。

真正的九龙神火阵,目前全天下也只有一个存在会使用,可惜,这个存在却是九龙神火阵要诛灭的对象。

玲珑的传承都已经残缺。

焚香玉册都不完整。

像九龙神火阵这种复杂高端的阵法,又怎么可能完完整整从传承下来,被后世人继承?

这就好比有了两本数学书。

一本是小学的教材。

一本是大学的高数。

如果世界突然变成了末世,这两本书只能保存下来一本,换做一个正常人,按照种族传承的角度来考虑,该怎么选择?

必定是选择保留小学的教材!

因为这才是能让人看懂的东西!

文字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让知识能更快的流传开来,包括更稳定的流传下去。

一本大学的高数,放在一个新文明的手里,很可能就会因为新文明看不懂,而被扔进火堆里当柴烧了。

因此,基础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了基础,一切都不复存在。

焚香谷就很好的保留了基础。

这一点值得夸赞。

可惜……

九龙神火阵是顶尖的阵法……

就算是在开创者玲珑的手里,九龙神火阵都是独一档的存在,配合上玄火鉴,陆渊非常怀疑这位玲珑也是某位高纬度存在的分身,亦或是意念。

没办法,当初的三少爷就是这样。

不怪陆渊想的太多。

总之,不管怎么说,小白的出发点肯定是没毛病的,眼下能镇压兽神的,确实只有九龙神火阵和玄火鉴。

但手段可就不怎么好了。

直接上焚香谷这边抢!

焚香谷也是一脸懵逼。

说句实在话,当时的焚香谷和狐族并没什么矛盾,而且,对于狐族这个和鬼王宗不清不楚的势力,焚香谷也是相当忌惮不想招惹的。

狐族和鬼王宗联姻不是一代两代了。

只不过,小痴这一代比较特殊。

因为在当时,小痴是狐族的少主,而万人往则是鬼王宗的宗主,两者的身份都不是一般的高,能走到一起就连狐族和鬼王宗上上下下都没想到。

但缘分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

因此,随着小痴和万人往结婚,狐族和鬼王宗原本就很密切的关系,变的更加密切了起来。

毕竟,小痴的身份太敏感了。

尤其是当时小白还不在。

如果小白还在的话,狐岐山也轮不到小痴这一脉说话,就算是小白死了,也应该是六尾和三尾掌权。

可惜,这三只狐妖谁都没回去。

六尾和三尾不是不想回去。

是当时他们已经不能回去了。

继续往前走,就是死路一条!

六尾被上官策重伤过,体内留下了一定的寒毒,外加当时还被焚香谷追杀,本身就是伤上加伤。

如果不修养,就算是回到了狐族当时的大本营狐岐山,估摸着,也是三尾背着六尾的尸体回去的。

三尾的身份不够。

六尾是小白的子嗣。

三尾则是六尾的爱人。

如果是六尾,就算受伤,回去也能控制住局势,但如果只有三尾活着回去,哪怕是背着六尾的尸体,也没有任何理由掌控当时的狐族。

毕竟,兽族里还是挺看重血脉的。

古月娜能轻松压制帝天……

王权剑附带了对妖特攻的属性……

陆渊能以一阶修为压制黑水玄蛇,甚至是让黑水玄蛇彻底臣服于自己,能和水麒麟平等的交谈……

足以证明血脉在兽族里的重要性。

所以说,不是三尾和六尾不想回去。

是他们知道,当时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因此,才轮到了小痴这一脉上位。

但联姻可是从小白这一代就有的!

因此,如果不是小白太过分,焚香谷也不想和小白以及狐族大打出手,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双方都必定是损伤惨重。

但焚香谷动手也没毛病。

你都到我家抢了,难道我还不能反抗?

因此,焚香谷就开启了九龙神火阵。

一战,硬是把小白抓了起来。

代价就是小白也拿到了玄火鉴。

但当时小白已经走不掉了,所以只能把玄火鉴寄托给自己的子嗣六尾,希望六尾能代替她完成使命。

至于说,当初的小白究竟是不是抱着一统天下的想法,来焚香谷这边抢夺玄火鉴以获取力量……

就现实而言,陆渊觉得不可能。

如果小白真的狂妄自大,当时她所挑选的对手就绝对不是焚香谷,而是掌管诛仙剑的青云门。

青云门地处中原,繁荣富饶。

况且,名声也是很大。

青叶道人打遍天下无敌手。

如果说天下宗门谁最强,算上每个宗门里的所有底蕴,如果青云门敢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所以说,就算是要打,小白也只有两个选择:先挑最弱的打,或者是直接挑最强的打。

焚香谷既不是最弱也不是最强。

小白找上门,根本不可能是为了获取到玄火鉴里的力量,而且,小白体内的妖力也不支持她发挥出玄火鉴的最大威力,虽然也能趋势,但总体来讲,还不如给自己锻造一件趁手的法宝为好。

一百的百分之五十,是五十。

五十的百分之一百,还是五十。

法宝的契合度也是很重要的。

对于兽神,作为玲珑传承者的焚香谷其实也有所了解,只不过,由于岁月的力量过于强大,很多记载都在岁月的洗礼中渐渐消失。

就像是如今的云易岚一样。

他只知道兽神的存在。

包括地点,名字。

至于这个地点究竟在哪里,以及兽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优点是什么,缺点又是什么,战斗力有多强……

这些,云易岚一概不知。

当然。

小白也不知道。

小白知道的比云易岚能多一点。

比如说地点。

作为妖兽,踩点是必做功课。

况且,在深山老林里,有些时候野兽甚至比人类的导航更准确,最起码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你导出一条死胡同,亦或是面前大江却告诉你依旧要直行。

但小白知道的也有限。

因此,在小白很骄傲的不与沟通,直接闯进焚香谷里抢玄火鉴,以及焚香谷这边也不是个软柿子,种种原因累积到一起,一场大战就必然爆发了!

如果小白当时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就算焚香谷不支持,也不会阻拦。

顶多是派上官策跟着小白。

一方面是防止事情出现意外,比如说对手的实力过于强大,以狐族当时的实力难以抵挡。

另一方面是保护玄火鉴,确保小白是真的要使用玄火鉴,而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骗走玄火鉴。

总而言之,肯定不会打起来。

愿意其实很简单。

这就好比一户人家突然漏水了,这时对门的住户来敲门,说我会修,但需要借用你家的一些工具。

对于漏水的这户人家来讲,不仅能阻止自己家漏水,而且自己还能不动手,况且就算是自己修复也是需要工具,包括使用一些特殊的材料。

都是用,当然是能省点力就省点力。

毕竟,这里还是自己的家。

焚香谷当时的处境大概就是这样。

毕竟,当时的狐族已经全部搬到了狐岐山一代,和鬼王宗已经开始了联姻,而焚香谷则地处南疆,没什么必要的事,狐族难道是吃饱了撑得,非要来南疆一带给焚香谷找茬?

逻辑上说不通啊!

而且,也根本没道理!

小白也不傻。

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所以,当有了陆渊这个润滑油在中间互相协商后,小白和云易岚坐下来一谈,即便话里都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但有些目的和想法很快就被彼此了解到了。

接下来……

就是无声的尴尬……

帮忙的人不讲理,直接动手。

结果却把帮忙的人揍了一顿。

而且祸根还是在自己的家里。

仔细想想,这事好像谁也不怨。

小白做错了吗?

做错了。

但没全做错。

不能指望着一个刚刚晋升为九尾天狐的异兽低眉顺眼的和人类沟通,尤其是小白当时还是三阶的境界修为,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三阶的异兽!

看看如今的黑水玄蛇,就能知道狐妖在这方面具备了多高的天赋,虽然没有可以保护自身的鳞甲,但普遍高于所有异兽的智慧和修炼速度,以及法术加成,还是让小白能横行天下。

况且,兽族本就是弱肉强食。

就算老虎不睁眼,也没有几个动物敢在老虎面前随便跳,虎死威犹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因此,指望着一只九尾天狐能以一种平等的姿态交流,除非她面对的是比她血脉更高的存在,要不然,这确实是一个无理的要求。

身为人龙混血的陆渊很清楚这一点。

那焚香谷就做错了吗?

当然也没有。

你都打进来了,甚至连个理由和说法都不给,我为了保护我自己的家园反击,这有什么错?

然后,事态就开始失控了。

小白觉得,你们凭什么敢打我啊?

因此,还手的力度也就大了起来。

焚香谷这边一看出现了伤亡,自然也很生气,不和我们交流也就算了,出手还如此狠辣,一看就是奔着找茬来的。

那还解释什么?

并肩子上啊!

哪怕是在现在,云易岚一回想起之前他和那只九尾天狐的交谈,依旧是满脸黑线面色铁青。

什么叫无妄之灾?

完全没必要出现的损伤……

完全可以成为朋友……

毕竟焚香谷本就是中立的,无论狐族偏向于谁,只要不掺手南疆,他们焚香谷都表示无所谓。

结果,就因为沟通上的问题……

一场令双方伤筋动骨的大战开启了!

说实话,云易岚当时真的很想拽住小白的脖领子喷小白一脸吐沫星子,给对方讲解一些沟通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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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也只是想想而已。

就算是小白现在明白了,当年死去的那些焚香谷弟子和狐妖也回不来了,况且无论是小白还是云易岚,都是一宗之主亦或是一族之主,就算是再无语再愤怒,基本的风度还是有的。

这也是交谈如此顺利的原因之一。

总而言之,这个天下尽皆是误会。

命运的伟力,令旁观者陆渊心有余季。

这让他想起了他和罗刹神的战斗。

谁也不知道,罗刹神镰就是罗刹神神位的根基所在,虽然从原着里分析,神器在神位传承的过程中都极其重要,但陆渊是真没想到有这么重要的关联。

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

罗刹神急眼了,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他当时又不知道,觉得只是一件神器而已,毁了再造,不值得一位神只违反神界规则。

因此,阴差阳错之下,就造成了那个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以及谁也无法后悔和挽回的结果。

可是,站在一个绝对客观的角度,无论是他和罗刹神的那场战斗,还是焚香谷和小白的恩怨,甚至是当初在苦情巨树里降临的那个未来的涂山容容,全都是阴差阳错之下产生的误会。

而命运……

就是在操控这些误会!

命运甚至不需要因果逻辑!

因为所有的误会,起因都是不需要因果关系的,也就是说,哪怕是因果,也无法预测到误会是在什么时候发生。

因果只能保证,当误会发生的第一时间可以逆转误会,但实际上,当第一个凭空而来的误会突破了因果限制后,也就意味着将有无数的误会纷涌而来。

毕竟,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尤其是误会的起因还不需要逻辑。

就好像是一个电脑处理器一样,因果之道的掌控者就是这个处理器,而命运之道的掌控者就是数据流,数据流完全可以靠着无上限的特点堆死处理器,根本不需要任何算计。

同理。

没有了处理器,数据流依旧是数据流。

但没有了数据流……

处理器和一块废塑料有什么区别?

都是先有的数据流,才根据数据流的需要创造出了种种不同的处理器,所以因果之道是命运之道的衍生品,虽然在级别上碾压了不少的规则,但实际上,和三大规则还是没办法相提并论。

空间,奠定万物基础。

时间,奠定万物概念。

命运,奠定万物轨迹。

但很可惜。

陆渊虽然是命运之道的掌控者,但他的能力还远远没达到扭曲因果的地步,也远远没达到朔回时间的地步。

因此,他改变不了过去。

或许在未来他能做到。

但在现在,他还是做不到的。

而焚香谷和小白既然解开了这误会,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动手,虽然云易岚和小白都因为这件陈年旧事感到意难平,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况且……

“焚香谷的未来,也是光明的!”

“哪怕是看在情面上,都是光明的!”

望着地平线上的几个渺小人影,云易岚轻声感叹道,在他身后,上官策的脸上也是充满了唏嘘之色,但想了一想,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之前他都说不知道了。

现在,自然也没必要知道。

有些秘密和交易,就让它永远的沉沦在时间长河中吧!

上官策如此想道。

随后,对远处归来的燕虹等人笑着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