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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网游动漫 > 第一玩家 > 六百五十九章·“因为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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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五十九章·“因为爱啊。”

“不玩。”苏明安说。

那道声音沉默了。

也许祂也没想到,苏明安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苏明安很早便发现,主办方对玩家的干涉有限,他们只能处决违反【规则】的玩家。

世界游戏“有技能数据,还有死亡复活、副本平行复制”的机制,更像是二维世界,主办方必须按照【游戏规则】行事。而翟星是三维世界,它更贴近现实。

三维投入二维,如同让人类数据化,开启世界游戏。

而观测者,更像是二维到三维之间的存在,玥玥说她是特殊的观测者,可能拥有接近高维的视角。

这样一来,才会形成【世界游戏、主办方、他自己】,三方制衡的局面。

同时,苏明安猜测还会有一种要素——相当于黎明密码,可以让相对较弱的某一方持有。比如死亡回档、比如玥玥特殊的观测者身份、比如诺尔神秘背景等。

如果能通过游戏不断变强,找办法压制主办方这种【他维】。是否能考虑‘世界游戏是人为制造出来,作为二维世界,延缓他维入侵’的可能性?

他早已意识到第九世界的重要性,它与世界游戏的本质太过相似。

在他思考的时候,神明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响起:

“亚撒,这几天来,我时常观察你,我很喜欢你这个人。

“我可以指引你——我将提供给你注定成功的智慧。只要你听从我的建议,我会让你很轻松地拯救这个世界。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玩一场赌约?”

神明微微止音,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复。

苏明安抬眸:“不玩。”

神明又沉默了。

山洞里,周围人也在沉默。

他们用质疑的视线看向苏凛——为什么手术过后,城主的脑子都不正常了,一直在自言自语?

苏明安低着头,依旧在和神明交流。

“神明,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你的声音?”他问。

这种温和的男声……好像很耳熟。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听过。

神明却表示否认:

“没有。亚撒,你听好,我要赌的,是你手里的世界之源。

如果你赢了,我们不会再入侵你的世界,神明、异兽、空间乱流都会消失。如果你输了,也不过是将世界之源给予我们,赋予了我们进一步入侵的机会。

而无论你输了还是赢了,只要你答应赌约,我都答应帮你制止核爆。无论如何,你都不会亏。

我们打赌的内容是——你是否能成功在二十天内重启黎明系统。”

苏明安瞳孔微缩。

——他原以为这个神明只是凯乌斯塔时期的【他维】,但听这话,神明知道三线时间流,甚至可能知道世界副本的本质。

神明说:“我提醒你,末日城的许多人已经被我渗透,他们迫切地想让你去死——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赌,还是不赌?”

祂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胜券在握的味道,像是确定苏明安一定会答应。

苏明安沉默了一会。

“不赌。”

或许是被气到了,神明终于没了声音。

通过这番试探,苏明安已经了解——阿克托确实是当前世界的代表人。而【他维】想要入侵当前世界,必须以这种“对赌”的手段,才能获得阿克托手里的“世界之源”。

至于“世界之源”的所有权为什么在阿克托手里,可能与世纪灾变有关。阿克托当时救下了全人类。

苏明安猜测,“世界之源”能够延长世界寿命,是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把它输了,【他维】将不再限于低语、思想入侵的间接方式,他们将直接以武力攻入世界。

他绝对不能把它输掉。

苏明安一抬头,才发现山洞里数十人齐刷刷地凝视着他,好像他得了什么大病。

“城,城主……”夏晟一脸哀戚。

他们在这站了一会,就听见城主一直自言自语“不赌”“不玩”。时局如此艰难,城主果然疯了。

苏明安没理会他们,他转头询问苏凛:“你的织梦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能用作战斗。”苏凛淡淡道。

苏明安有些遗憾。

但他突然想起了第七世界的夜间副本:

“——等等,那个普拉亚的‘魔王与勇者’的夜间副本,是你弄的?”

那个只要他倒头一睡,就能梦到的夜间副本——他原本以为那是单纯的系统机制,结果现在看来居然有源头?

怪不得夜间副本的角色全都是木偶人,这不就是苏凛能干出的事吗?

“你可以理解为,我迫使我的继承人来杀死我,所织的一个梦。”苏凛承认了:“如果想要制衡普拉亚的‘对等原则’,我需要用这种织梦的手段,告知人们应该怎么做。”

“还真是你?”苏明安说:“原来你一开始就指名道姓地骂我卑劣者。”

“‘天国的卑劣者’,骂的是我,又不是你。”苏凛说。

“那个很中二的提示音,也是你干的?说‘将魔王的罪恶燃遍全世间,让黑暗笼罩这个世界,无尽的火焰灼烧整片土地,让人间沦为血狱……’”苏明安说。

这个夜间副本里非常中二热血的提示音,一直令苏明安印象深刻。

苏凛的表情微崩。

“不是……”苏凛视线微移。

苏明安立刻转移话题,夸夸苏凛:“既然能强制把我拉进梦境,还存在一定的因果倒置关系,看来这个织梦术很强。”

“现在织梦术很弱。”苏凛面无表情,拉回话题:“你干的。”

……

【末日城】

爱德华睁开眼,缓慢地伸出酸软的手,抓乱他金色的发。

他的头还很晕,像有柄锤子在他的大脑里敲击。他之前喝了一瓶红酒,被下了药。

“哒,哒,哒。”高跟的锋锐脚步声传来,爱德华眼神迷蒙地抬起头,透过监牢的铁栏杆,望见一头恍若泛着一层薄光的米色长发。

特雷蒂亚站在监牢门口,淡淡地看着他。

“特雷蒂亚——我没骗你,实验计划是真的,你也看过样本了,如今的阿克托确实是仿生体!”爱德华嘶哑地嚎叫。

他全身软绵绵到难以动弹,在他劝服特雷蒂亚发布世界直播后,特雷蒂亚反手在他酒里下了药,把他锁在了监牢里。

他万万没想到特雷蒂亚会翻脸不认人,明明之前他们还相谈甚欢。苏明安身边的npc怎么都那么阴间?

“哼。”特雷蒂亚露出了个堪称赏心悦目的笑:“你说的没错,实验计划也是真的,但这不意味着……”

她俯下身,红唇微张,身上带着一股柠檬的清香:“这不意味着我会放过你。你从神明阵营背叛,被霖光的机械大军追杀,逃到我这来——真以为我会觉得你走投无路,就完全相信你吗?”

“你过河拆桥!”爱德华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明明把特雷蒂亚的好感度刷到60了,这是个很安全的数值线。但万万没想到,特雷蒂亚对苏明安那个冒牌货的好感度都有足足90点。她根本不信任他。

——又是掌权者!又是掌权者的身份优势!

爱德华下意识把错误全部归咎在身份压制上,好像这才是他失败的唯一原因。

特雷蒂亚懒得理他,她一挥手,身后的士兵抬起枪口,对准爱德华。

“特雷蒂亚——”爱德华一声怒吼,激活了保命道具,伴随湛蓝光辉一闪,他消失在了监牢里。

特雷蒂亚皱眉,她还想逼问一些事情。

她站立须臾,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特雷蒂亚,你私自公开实验计划,引导民众质疑城主。准备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吧。”诺亚冷然道。

“我知道。”特雷蒂亚神情平淡:“但如今神之城发动核爆,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议。”

“你以为你能逃脱的了?”诺亚质问:“如今的阿克托,和以前的阿克托,有什么区别?你把他推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他不能回来制裁你?”

特雷蒂亚凝视着他,突然笑了。

她的笑容艳丽而优雅,却让诺亚感到心头发寒,他不知道这个世纪灾变前成熟稳重的科学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爱吗?

——因为她对她“老师”几乎疯狂的爱吗?

爱是什么?

“因为我爱他。”特雷蒂亚睫毛一颤,阴影于她眼瞳中消融:“所以,这将成为我为他铺好道路的投名状。别拦我,诺亚,你这个被诡异技能强行提升好感的可怜人。”

诺亚后退一步。

他盯着一脸疯狂之色的特雷蒂亚,视线颤抖。

……

苏明安带着夏晟一行人,浩浩汤汤回到了末日城。

外城门口站了一排士兵,为首的高大男人唤作伍利·菲尔德,是城防所统领,神情冷硬。

在神之城发动核爆后,民众陷入了一种难捱的绝望。除了传说中的黎明系统,没人能救他们。

黎明系统需要黎明密码,

黎明密码则需要一个人去死。

当灭顶危机到来之时,人们会下意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它是否可能实现。

外城区,居民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坐在地上,怔怔地凝视着天空,仿佛在用某种独有的方式发泄不满。

——他们仿佛以为,用这种群体示威的静默方式,就能逼阿克托去死。

“一群蠢货。”露娜见此,淡淡道。

他们绕过伍利,理都没理门口的士兵。

“哎……”伍利似乎想说什么,看到夏晟冷然的视线,不由得退了回去。

苏明安等人一路来到内城,氛围同样紧张,到处贴着口号宣传单,紧急通讯的声音不断传来。

“第二城紧急通讯——”

“自由联盟紧急通讯——”

“审判所,(298,498)紧急通讯——”

传讯声不绝于耳,各个盟友都在紧急请求帮助。

看见苏明安带人到来,乔斯林等人神情微变,他们有的表情仓皇,有的神情愧疚,有的脸色尴尬,但更多的是畏惧与疏离。

苏明安看着这些视线,并不意外。

他还记得,在凯乌斯塔刚开幕的那些年,他曾细致地教这些人如何制作机械,如何将生化技术用作人体治疗,彻夜不眠。

结果……

“我只问一句。”苏明安看着静默的人们:“你们希望我去死吗?”

室内静寂无声。

人们躲闪着视线,只隐约听见从外城传来的抗议声。

“——神之城发动核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人类文明不能终止在这里!”

“——他欺骗了我们十多年,不是吗?他根本不是我们真正的神!”

特雷蒂亚公布的信息计划全部可查,本就是真实的计划。苏明安以阿克托之名成立神教,一旦阿克托之名为虚假,神教也将垮塌。

当初在穹地,人们也只认他“佰神”,若有人证明他不是“佰神”,灯塔教将不攻自破。如今也是一样。

旧日的铁律横跨于人们头顶,成为一道弥而不散的阴影,顽固而无法驱散,人心与欲望在这一刻完全体现。

“如果一个生灵的死亡,能换来整个文明的存续,那么它的死亡将被看作进步。”这时,角落里,名为巴尔克的青年出声,他脸色涨红:“城主,您……应该明白这一点。”

如果说苏明安死了,阿克托就会彻底消失,那他们还会犹豫。

但苏明安死了,还会有新的阿克托——那他们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苏明安死与不死,对他们的差别只在那一点“情感负担”上,和他们的性命相比,微不足道。

透过挂在墙上的监控,能看到外城慌乱的人,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神情茫然而无措,更多人只想和身边的亲人活下去,为此他们可以“牺牲”一个冒牌货。

室内所有人躲闪的视线,似乎在无声地说,

——既然是为了文明的存续,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去死呢?

更何况,他还不算一个‘人’。

“挺好。”苏明安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