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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索拉日记 > 第110章 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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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女人在它手中渐渐死去的模样。

……人类真是脆弱啊。

脆弱的生命如残花凋谢,大地上到处盛开的鲜血之花……真是优雅。

突然间,一丝无法言说的悲伤与凄凉之感萦绕在兽王心头。

受到这股情绪的影响,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一个生命若是走向终结,是否也会像我一样,从冰冷的罐子中重生?

它摇了摇头,将这莫名其妙的念想甩去。

“嗯?”它微侧头颅,凝视遥远天际,只见一点寒芒乍现,须臾化作青虹,在其眼中不断放大。

它空着的手沉稳地挥砍。

啪!哒!

青光劈散,落出一个人影来。

\"你是谁?\" 兽王眉头微皱,双眼盯着眼前之人,试图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丝敌意或者善意,但却始终无法确定。它感到困惑,因为来者的敌我界限模糊不清;对于那支来说,这是少有的事。

那人却当着它的面在双手间搓出一团罡风。兽王警觉到危险的气息,双臂交叉抵挡;随着气血调动,对女人的禁锢松开一道裂痕。女人身上燃起熊熊烈火,重新长出火的羽翼。

嘭!

爆炸产生的飓风,人兽即分。

火舞身形摇晃,勉强站立,轻抬足尖,曼妙身影后仰倒飞,同时双手掐诀,唤出一连串朱炎弹丸,警觉地注视着前方;见那施救之人生命之火的颜色陌生而又熟悉,火舞稍作迟疑,并未立刻出手。

那人背影清瘦峻拔,白衣沾血,束发随风轻动,不羁而洒脱,别有一番气度。然而,在火舞的眼中,仅有单纯的火之颜色。自从她失明以后,便只能依靠开启火之领域来辨别万物。

万物皆为火燃而不同。

敌对的气息逐渐消失。(兽王:友善的气息逐渐消失。)

“我,回来了。”青衫脚踏虚空,转身面向火舞,目光柔和。

“你……是?”火舞无神的双眸竟有了一丝灵动,声音颤抖。

“长生门行者·青?你可要背叛神明!”兽王长眉微皱,眼眶更加深陷,危险的兽眸射出冷冽的目光。

“我是——”青衫呆了呆,重新转过身去,“我是谁并不重要,先让我们对付共同的敌人。”

“衍神,长生门人你不管管吗?”兽王仰天咆哮,又指着青衫,焦黑的面容狰狞扭曲,“衍神,你不管,我可要杀人了!”

“……”

随后它朝北跪拜,虔诚道:“吾神在上,长生门人竟敢背弃对您的信仰,作为您忠诚的仆人,我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杀掉他,还是替您将叛徒抓回审判?”

“别吵吵了,即便违抗神的意愿,我也会站在这里。”青衫打断兽王施法。

“你——”兽王瞪大眼睛,像是无法相信有人能背叛全能而博爱的神明。

“衍神、衍神……”兽王大声呼叫,但神明的旨意并没有向它送达。

——

北山深处。

黑色石板上不可名状的脸庞疯狂咆哮:“你在做什么?为何我的话语无法传递过去?”

小衍一号圆圆的脑袋以一个微小的幅度歪着,绿色的信号灯以固定的频率闪烁,“主神大人,小衍并不明白你的意思。”

“长生门人背叛神的旨意,应当抹除。”石板传来冷漠的话语。

“~嘀嘀,检测到不稳定波动,即将搜寻解决方案——”

小衍机器人眼眶中的红色霓灯忽然闪烁,小女孩的声音接管道:“彼极系统,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核心区域吗……现在,我就带你去看看。”

女孩的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

随着石室内壁一阵微弱的电流闪烁,极短的时间内,石板上具象化的面孔露出一丝狰狞,而后一闪而逝,石板像是被关机一样变成一块漆黑的镜面。同时,北山从山上入口到地下深处,所有设施停止运转,供能设备断开,整个基地陷入完全黑暗。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支长老与长生门人哗然之际,强大到空间扭曲的电磁能量波从北山往外扩散,以光速在隐土走了一个来回,随后射向天空,通过世界外的视界汇聚小女孩的投影身上。

璞玉变得愈发凝实,像是发光的瓷偶般纤毫精致。她面无表情地收回所有的注视,所有那支亦或是长生门人都与衍神断了联系。

神向她投来目光。

“……”(一路平安)

又收了回去。

“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坐标,时间,确认1,确认2,……确认30,锚点记录成功!”系统的播报无喜无悲。

璞玉转身走向视界之外,视界在她背后坍缩。无尽虚无的时空,无尽漆黑的深处,朦胧的混沌中一道激光射来,像是在接引,又像是在定位坐标。她撑开浓缩了千亿倍的视界场,将激光折返。混沌破碎,虚空通道打开。无尽遥远的过去又或者是未来的光在时空乱流中蜂拥而过,它们沿着既定的轨道飘过,也有一部分向她涌来,撞在无形的视界屏障上形成刹那光斑,又沿路折返。足以防御中子星爆炸的屏障在万分之一个系统时内湮灭又重组。她表情严肃,如上战场。

——

火舞觉得一阵巨大的能流将她脑海击穿,破碎的记忆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点点浮现。

两小无猜时,春来夜语诗。

夏遇青山诺,秋结相思果。

“哥哥……”凤目晶莹,喜极如泣,却因儿时烧伤泪腺,不能流以眼泪。

但她想起来了,眼前的正是她记忆中最重要之人。

曾因心魔而视线阻拦,曾因记忆退怯而忘记情感,曾因因果颠倒而黯然伤神。然而,当她辨别出那团独一无二的生命之火,回忆起灵魂深处的羁绊,随着衍神退场,心火重燃,情感亦是复苏。

只是,相见亦是别离……

“青风·散!”青衫抬手就是杀招。自从他“醒”来后,兽王是他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

双方徒手对拼十几招后,一瞬间,兽王消失在原地。

“不对!”青衫注意到时间罅隙变化,随即应变。

“时之沙·速境!”

一念天地失色,万物静止。

更快的时间维度,更强的机体负荷,每一动都是速度的极限,亦是力的极限。

兽王在时间罅隙奔跑,如果在现实中,难以想象它抵达了怎样的速度。

“九转!”青衫意念道鸣。随着术数展开,他的身影一层一层模糊。时间在双方之间拉锯平衡。

“有趣,你也精通缩身之术。”兽王与他对视一眼,便从其身旁掠过,速度更快地朝火舞奔去。显然,它欲先铲除人类女子。

青衫紧跟其后,却发现,火舞已经处在一个必中的境地。

即便他能出手重伤兽王,火舞也必将在它的攻击下面临生命危险。

“喂!你的对手是我!”他想喊话,但在这个时间的维度,声音已经传不出来,意念也被对方屏蔽。

该死!这个畜生在想什么?!青衫急了。

兽王却有自己的心思,它在等待青衫发动最强的一击;这样,它正好发动弹反。是的,“弹反”,顾名思义,反弹一切攻击,这正是它的种族天赋。三眼幻蕨的种族天赋被它弹反而破开了白依怜的术,并非被它真正“吸收”;火舞的五彩火焰也非它能完全抵挡,亦有相当一部分被它弹开,所以才造成了那么大的深坑。

然而,在现实维度中完美弹反成功的难度极高,只有在时间足够快的静止领域,弹反的时机才更易把握。但想要突破速度的极限并非无限制,自杀死白依怜后,此技能现才刚好冷却完毕。故而,才有了他故意露出破绽的这一幕。至于为何选择攻击火红衣服的女人,乃是一箭双雕之举。

但是青衫作出了一个超乎它预料的选择。

他将女人推开,于是自己被它的攻击覆盖。

兽王愣住了,拳头轻而易举地破开男人的防御。

血肉在它的拳头面前寸寸压缩、破裂、翻卷……

万物重新流转。

血液在青衫周围绽放,火舞再次看到那熟悉的血的颜色。

咚!人影像破布一样飞出原地。兽王的拳头在原地散开一圈白色的冲击波。

“不——”女人无声哭喊。

轰!山川破碎,大地上形成一片新的废墟。

废墟中间,成百上千的巨大碎石将人影掩埋。

火舞飞身而去,在一堆碎石中间寻找,视线中已经没有了生命的火焰颜色,但她不甘心,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双手在碎堆中摸索,直到摸到一角布衣,她翻开斗牛大的碎石,呆愣当场。

四周的厮杀怒吼,四周的鲜血流逝,似乎都远离了这里。

“青衫哥哥,你知道吗?火舞妹妹喜欢你,喜欢了一辈子,却不敢表达……”

她抱着浑身是血,已经昏迷的青衫,泪水不曾流下,但眼眸里的情,却似浓得化不开。

火之重燃,唯血以燃。

“青衫哥哥,不要死呀!我还想让你见见,我人生最漂亮的时候……”火舞的琉璃霓裳流露着夕阳般醉人的颜色,一层火从她的体表弥漫,那是温柔的火,是守望的火,是一生中唯有一次,为心爱之人燃烧的——情殇的火。

那是孤独的火,虽然孤独,却能燃尽一切。

她那双鲜艳欲滴的红唇,轻吻了青衫沾染一层鲜血的脸,对嘴渡出一口本源,最后,最深情的望了一眼,带着不舍,拧头重回战场。

战场中央的那支露出狞笑,戏谑的望着朝它走来的女子。

“我承认,你们让我有些意外。我没想杀掉他,可他却自己找死;而你,又为何不逃跑?”

火舞似乎没听到兽王的嘲讽,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亘古不变的注视着前方。渐渐地,兽王在这双如同地底最幽暗深处绽放着红宝石光芒的魅眸中,看到了死亡的倒影。

她身上的火,越来越壮大,延伸出一对凝实的火翼,如同火凤展翅;前行着,她向着战场上方发出一声嘹亮高亢的尖啸。

忽然,战场上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一只火凤展翅崛起,盛大的火海铺盖了整个天空。火海之上,她如凤凰,直上九霄,又在刹那间折返。

灼热而剧烈的火焰将天空撕裂,高频的音爆足以让人的耳朵产生眩鸣。那是一只喋血的凤凰,亦是扑火的飞蛾,带着满腔的怒火,却被折断了翅膀。

鲜血,从她的口中飞出,像是玩笑的精灵。

兽王猖狂大笑,笑那女子不自量力,笑她痴情无用,凭白赴死。

只是,鲜血又蕴育了新的火种,火凤重燃。一次次,她冲向敌人,一次次,被折断翅膀……她只是想去守护他一次,哪怕代价是她的生命;她想让那重伤他的敌人死去,哪怕是她人生中最后的烟火绽放。她频频回头,那眸中,是说不清复杂的情。她想让他看她一眼,这是她人生中最后的时刻,哪怕她现在并不美,鲜血染红了她的头发;她又不想让他醒过来看她,因为她怕,他醒过来,会带着重伤之躯,跑过来送死。

那支已经受伤了,只是它打落了那个女人无数次的展翅。

但它不知道,那火,是不会熄灭的,在焚尽它之前。

那是凤凰的火,是一生仅有一次,命定之火。

火舞,火舞。一生火舞!

火舞,火舞!火舞一生。

曾经无数个夜晚,她望着无尽的星空,嘴里哼着一首歌,还是那首歌:

一个人的等待,一个人的思念;

两个人的相守,一个人的心恸;

一个人的霓裳,一个人的轮回;

两个人的相遇,一个人的留白;

若是有火,不枉人间燃一回。

若是有火,不枉人间燃一回!

她发出了她人生中最嘹亮的鸣叫,如凤鸣,带着孤傲,却是令人心伤的孤独;那响彻天地的凤鸣,像是哀歌,像是看透轮回——那等不到的爱,就让它燃尽,不是绝望,而是来世再尽。

来世的火,是希望的火,是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划出黎明的光。

……

还记得那个夜空下,青衫指着星星说:“满天星星是每一个人过去的一生,每一颗星,是每个人过往的印记。我们永远只能看到那过去的时间;每一颗预见未来的星,都是迷失的尘。”

“星星也会迷失吗?”

“黄天有道,迷尘之星,不见如来,只入轮回。”

“我还是不懂。”

“这样说吧,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迷失的星尘。”

“迷尘之星……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

火舞闭上眼,露出微笑,体表的火,照耀了大半个战场;那是火之领域最纯粹的火,是所有的生命终将转向的另一个形态。

她最后一次向下俯冲,霓裳飞舞,青丝拖起长长的红云流苏,火翼在空中烧出了片片絮状残影,就像是凤凰在辽阔的大地上起舞、坠下。

她知道她现在定是很美,可是他……

“不——!”在远离战场的废墟中央,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心哀鸣,一个染血的人影,平凡的身躯缓缓撑起,虽然并不魁梧,却令人心安。

她回眸,笑了;眸中,再一次有了泪水流下。

她想再做点别的什么事情,但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已经不需要了。

火凤最后一次撩爪,带去了那支的生命。

她的生命,也像烟火燃尽,落幕。

战场上传来爆炸的声响。

“轰——!”

持续了很久,爆炸过后,战场上悄无声息。

那轰鸣声遮掩了谁痛苦的喊叫?

遮掩了谁心碎的声音?

也许许多年以后,夜空中会出现一颗微弱而灼目的红星,那是火舞一生的轨迹;最后它会消失,化作迷尘,再进轮回……也再尽,来世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