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让传令兵先一步前去东武阳调集驻守的兵马，准备前去乐平等地接应夏侯将军。”
事态紧急，在前来府邸的路上，荀彧便已经自作主张。
若是耽搁一炷香，夏侯惇战死的概率也就越大。
当今曹氏，经不起将领接连战死。
再这么死下去，最后怕是要无人可用了。
“文若，你做的很好。”
曹操坐在榻上，不断用大手按压着太阳穴。
元让就是太厚道了，在他的庇护之下，也不去置下产业。
平日里得来的钱财，也会分发给军中的将士，尤为清俭。
于军中，这自然会受到士卒的爱戴，他用起来也放心。
但就是厚道的太过头了，不想让士卒在渡河的时候被董军追击。
所以才准备走陆路，绕回到东郡之地。
若是他，便强行渡过高唐，先保住性命要紧。
“元让啊元让，唉呀。”
越是想夏侯惇，曹操越是感到惋惜。
想法是好的，可是对方的将领，谋士是谁啊？
那是吕布，骁勇无敌。
庞统为何不让吕布去追击夏侯惇，便是早就算到了夏侯惇会折返回来。
夏侯惇的每一步路，都被人给封死。
此刻，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文若，你说这战事还应该继续打下去吗？”
曹操来到桌案，将地图铺在上边。
如今他的地盘，已经是越来越小。
从一开始掌握四个半州，也只剩下三个多一点。
何况中原，不像是江东之地，有那长江天堑。
也不像益州，有着崇山峻岭，险关，易守难攻之地。
冀州局势的崩盘，就像他梦中万丈波涛一般拍打下来，所过之处，任谁也无法抵挡。
“主公。”荀彧愣住，明白曹操意思后，说道：“不可丧了心志啊。”
他也知晓此时局势不佳，但若是连曹操都丧失心志，这天下可就彻底归董了。
“还望主公命令大军防守，只待夏季，待夏季一到……”
曹操抬起手，示意荀彧不必再说下去。?
夏季，他当然知道程昱所说的法子。?
试问如今的董曜兵力强盛，后勤补给充足。?
这种情况之下，无论如何他都是难以长久抵挡。?
人力，不可胜。?
那就只剩下天灾，人祸。
程昱想等董曜把大军集结在一起，夏季天气炎热的时候，用疫病之法，一举击溃董曜大军。
此法可行，但太过不人道。
开了这个头，以后可就收不住了。
荀彧一脸愁容，到底该怎么劝说曹操，继续与董曜僵持下去。
“主公，董曜的使者来了。”
就在这时，近卫军闯入到房内。
荀彧望向院落，看着被白色布匹掩盖之物，顿时便明白是何物。
这下，不用他继续劝说了。
“又是你。”
曹操整了整衣物，双手背在身后，踏过门槛来到院内。
来人是先前送曹休首级的使者，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
听闻此话，使者没有言语。
他已经来了曹操这两次了，都混了脸熟。
上次是送曹操族子，这次不同，是曹操从弟，还有一个长子曹昂。
“在下奉夏王之命，特将曹仁将军，曹昂公子尸首送来，让其早日入土为安。”
到了最后，使者还是把来意讲了出来。
曹操没有回话，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一双眼阴沉沉的，仿佛暴雨即将来临一般。
因为激动，双颊肌肉紧绷，颤抖个不停。
梦里的事，终究还是成真了。
可恨的是败兵都未把曹昂死的消息传回，反倒是董曜先一步把曹昂尸体送了回来。
“告辞了。”
使者没有上次那般从容，说完赶紧告退。
曹操颤抖着手，慢慢掀开白布，看到了长子熟悉的面庞。
“子修……”
他小声念叨着，用手一遍遍擦着曹昂脸上的血迹。
只是无论怎么擦拭，都无法擦干净。
“安排人把丁氏送往徐州。”
曹操不忍再看一眼，把白布给掩上。
走了两步后，他转过头说道：“不要告诉丁氏昂儿战死的消息，她……还等着昂儿一起回来……回来团聚呢。”
说完，曹操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往一旁倒去。
“主公！”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把曹操送回房内，召集医师前来。
……
另外一边，夏侯惇顺着河而下，已经进入兖州的地界。
只要再往西行进，便能抵达聊城之地，距离东武阳也就不远了。
这么久的行军路，一直未曾见到董军，也让他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将军，不好了，后方有出现敌人的身影，似乎是从灵县追过来的。”
于后方探查敌人东西的曹军探子返回，将此消息告知。
“可看清楚领军者是谁？”
夏侯惇警惕的转过头，接连受挫，他已经逐渐养成了一惊一乍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