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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天会年间。

所有人的脸色俱是一片灰败。

这十五万兵马的彻底溃散,也宣告了大金的丧钟的敲响——大金不仅由此死了数位将领,丢掉了这些尚可作战的士卒,还彻底动摇了其他原本或许还在大金手中、正在被蒙古进攻的地方的信心。

就像是潼关,原本蒙古一直未能攻克,甚至选择绕过的关隘,这时候也直接投降了。

而若是大片地区都像是潼关一样选择投降,大金就真的没有半分指望了。虽然他们不投降,最终也未必不会被攻克,但是只要能够拖延一点时间,说不得就能获取一分希望……虽然前面大金的彩蛋中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大金灭亡的场景,但在这具体过程中,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避开那个结局。

完颜晟有些恍惚地坐着,看着大金被一步步攻克的过程,带来的刺激远比单纯看到一个大金灭亡的结局要大——这垮的也太快了!快到,即使是这时候的大金有心想要去联合宋国,宋国又愿意不计前嫌,也不可能了。

宋国可能会不计前嫌,但他们绝对不会做毫无希望、没有前途的选择。

大金的力量已经被败成了这样,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合作价值!宋国最有可能做出的选择反而是,联合蒙古,趁着大金灭亡的时候出兵北上,尝试获得一些利益,顺便探探蒙古的情况。

南宋,绍定年间。

与完颜晟意料相同,此时宋朝的朝堂上的意见果然全部都倒向了“联合蒙古”——金国的衰弱无力已经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十五万人连三四万蒙古人都打不过,已经没有了任何合作、保全的价值。

“金人败亡已定,当权以济事,且中原或有可复之机。”殿内的大臣纷纷表示赞同,金国已经这样了,那大宋就应该随机应变,把握好机会,联合蒙古,既能给蒙古示好,又能一雪靖康之耻,说不得还能收复一部分中原土地。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时候和蒙古示好也未必在日后有什么作用,但情况已经不由大宋控制:就算没有这一作用,大宋此时的最佳选择也还是北上攻金,与蒙古一同灭亡金国。

【正月十七,拖雷的西路军和窝阔台大军会合。】

【随后,蒙古大军便自均州一路行进,攻克了河南的大部分州郡,到了三月初,汴京附近只剩下了洛阳和归德两座城池还没有被蒙古军攻克。】

【到了这一步,窝阔台便命令将领速不台围攻汴京,自己则回到了郑州。】

【在三月中,窝阔台又派了使节前来汴京招降,并要求金朝交出一个皇子作为人质,完颜守绪便把自己的弟弟曹王完颜讹可作为人质交给了使者。】

【但是这并没有让速不台的攻势停止,他的态度是:“我受命攻城,不知其他也。”】

【直到四月份,窝阔台彻底北还,离开郑州,经过中都,北上出居庸关,到了官山避暑。】

【汴京的金朝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便派出使者,带着金帛等物,直接向速不台求和。速不台答应了,暂且将大军撤离,驻守到了汝州。】

【而在蒙古军再次进攻汴京,灭亡金朝之前,蒙古内部出了一件大事情:拖雷死了。】

明朝,洪武年间。

“没错,就是这件事!”朱柏的眼睛闪亮,完全是一副对于这类历史谜案、皇权斗争的八卦模样。

拖雷的死,那可是众说纷纭,按照元史自己记载,是因疾而薨,但是不少有阴谋论者认为其中隐藏着秘密。

“到底是窝阔台和拖雷一同被那些……巫医骗了,还是窝阔台杀了拖雷?”朱橚也对此颇为好奇,“如果真的是因为疾病,那又是什么疾病?不适应中原气候?”

“我觉得吧,被巫医坑了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朱棣对于草原上的那一套并不怎么看好,“他们已经占领了中原的不少地方,还掳掠了许多汉人,还不如找个医者看看。”总比按那一套草原巫医风俗来得好。

说实话,要是当时蒙古不是用巫医而是找的正儿八经中原医者,说不得认为其中有问题的声音就能少许多。

“要不是窝阔台因为权力斗争的原因杀了拖雷,”朱樉道,“要不就是他们压根不适应中原的气候。”才四月啊,居然就直接北上避暑去了……这压根不是什么炎热的时候好吧。

【五月,或许是因为不适应中原地带的气候,窝阔台开始生病。】

【这一病就病了许久,且一直不见好,不仅不见好,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愈演愈烈,到了六月份,窝阔台依旧病着。】

【此时,蒙古的巫觋也在尽力救治窝阔台,就在六月,他们还用放在一个钵里的水去洗涤了窝阔台的病体,想要将疾病洗去。】

【而拖雷在这段时间也不断向长生天祷告,又许愿自己愿意以身代之:“长生天神啊,你无所不管,并且知道,如果有罪的话,那也是我做的最多,因为在征服各地区之时……如果您是因为他的善良和英勇要把窝阔台汗取去,那么,我更善良,也更英勇些……把我召去吧!”】

【随后,他又喝掉了那钵洗病的水。】

【后来,窝阔台逐渐好转。拖雷在北还的途中,因病去世。】

大蒙古国,太宗初年。

本来看到拖雷死亡的消息时,窝阔台和诸位蒙古王公,特别是拖雷以及拖雷的子嗣就心中一跳:拖雷怎么会在北还之后死亡?难道是在作战中受伤后伤重不治?还是在中原患上了什么疾病?

待看到后来,又先是因为窝阔台的病重而担忧——他们不能在刚刚换了新的大汗之后就立刻换下一个,这对大蒙古国非常不利。

再接着,拖雷许愿以身代之,窝阔台病愈而拖雷病逝……

窝阔台顿时热泪盈眶:“拖雷,你不应该这么做的!大蒙古国不能没有你,你的妻儿也不能没有你!”他对于巫觋做法,最终拖雷用他的命换了自己的命深信不疑,也更为感动这个弟弟的赤诚之心。

毕竟,若是拖雷不是发自内心的祷告,长生天又怎么会真的应了他的许愿?

与窝阔台想法相同的还有在场的所有蒙古王公,他们纷纷为拖雷的大义和真情而感动,也纷纷劝拖雷,还有人劝起了窝阔台:“窝阔台汗,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大蒙古国不能少了也客那颜(拖雷),也不能少了你这个大汗……”

窝阔台郑重接受了这些劝说,而拖雷虽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死,但也并没有多么抗拒或不满,既然长生天回应了他,那当时的他必然是诚心诚意的。

大蒙古国,太祖年间。

看到幼子拖雷之死,成吉思汗一边为了儿子之间的感情而动容,一边又开始思考窝阔台到底是怎么病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中原水土不服?毕竟,中原地区他也是去过的,确实和他们蒙古人习惯的草原环境大不相同,就像同样是四月,草原上还是一片凉意,气候宜人,但是中原上就已经开始炎热起来,让他们不适应也不怎么喜欢。

但是中原地区是他们必然要去的地方,是他们迟早要征服的地方,不说还比较靠北面的西夏和金国,南边更是还有个宋国。

要怎么防范这种气候带来的影响呢?

还有,虽然从神迹中的画面看来,大军的攻城能力已经比现如今有了显着提升,想来是获得了中原里面的那些工匠和器械的结果,但是汴京城也确实坚固,即使速不台围攻多日,城墙也还未被破。

金国的城墙如此,宋国的城墙又会是什么样……

【拖雷死了,窝阔台病了一场,但是蒙古的军事行动并没有因此停下。】

【七月十八,窝阔台再次派出了使节唐庆,出使金朝招降。但因为语出不逊,态度傲慢,当晚金朝的一些士卒就潜入了使馆杀掉了唐庆等使节。】

【虽然完颜守绪事后处置了这些人,但是和议已经没有了可能。】

【八月,原本还被寄托希望的准备率军前来汴京支援的武仙等人被金军打败,武仙退守留山。】

【完颜守绪觉得待在汴京已经没有出路,便开始谋划逃离汴京。十二月初十,在任命完颜奴申为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完颜习捏阿不为枢密副使兼开封府权参知政事后,便向东离开。】

【在完颜奴申和完颜习捏阿不两人的稳定下,汴京一时间依旧平稳,但完颜守绪出逃的消息很快被速不台获悉,于是他便再次围困住了汴京。】

【这一拖就来到了太宗五年。面对速不台大军的压力,汴京官员开始想要投降,但完颜奴申和完颜习捏阿不不愿。正月二十三,西面元帅崔立等人杀掉了两人,随即以城降。】

【六月,完颜守绪到达了蔡州。因为速不台等人离此较远,又尚未追来,完颜守绪又开始陷入安乐起来。】

【直到九月,一直没有放弃金朝的蒙古军在将领塔察儿的带领下再次将蔡州围困。】

【同时,一直在纠结的宋朝朝廷终于下了决心,决意联蒙灭金。十月,派江海、江万载叔侄携孟珙等领兵两万、运粮三十万石,奔赴蔡州。】

宋朝,开宝年间。

赵匡胤等人看到金国灭亡确实心有快意,但是看到大宋终于决定联蒙灭金,却又生不出什么喜悦之情。

说到底,这一次联蒙灭金,与前次联金灭辽截然不同,虽然说是大宋的决定,但实际上只是时局之下的别无他选。

不联蒙灭金,有什么用?不说与金国的血海深仇,只从最简单的利弊角度,大宋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是,这一次联蒙灭金,大宋又能安稳几年?

此次与蒙古联合,大约能够进入一些蒙古军营之地,那能从中获得多少关于蒙古的有效信息?

这蒙古,可是一边在西边不停征战,一边又在中原不断肆虐的风格。

当然,担忧后世的同时,赵匡胤几人也在精心揣摩蒙古军队的作战风格、作战能力和作战偏好,以及蒙古国内的各项制度的漏洞和可利用之处。如果他们这几代还不能解决北面的问题,那么这些经验也必须要仔细记录下来,以便留给后人发挥应有的作用。

【在蒙古军和宋军的两面夹攻下,蔡州的防守逐渐被摧毁。】

【太宗六年正月,蔡州已绝粮三月,再无防御之力,蒙古军与宋军从两个方向攻入内城,金朝宣告灭亡。】

【随后,宋军获得了完颜守绪的大部分尸骨,带回了宋朝以告太庙。】

【蒙古和宋朝双方约定了疆土划分,平分河南之地,陈州蔡州以北归属蒙古,以南归属宋朝。】

【蒙古的大举军事行动暂时告一段落。】

【而在征伐金朝的同时,窝阔台还顺便征讨了一番高丽、叛变的蒲鲜万奴等人。】

【但是,蒙古的征伐从未停止,窝阔台的计划也并非到此结束。】

【就在金朝灭亡的太宗六年,秋日,窝阔台便又开始召集众人商议进攻宋朝,并且派兵向蜀地进发。】

唐朝,贞观年间。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蒙古这样的攻伐速度实在太快了,频率也太高了些。纵使是时常又对外作战的大唐,也不能为之惊叹,他道:“朕对于蒙古的经济赋税情况真是好奇得紧。”

按照蒙古传统,士卒征战的战利品要上交给大汗一份,而按照窝阔台又定下的制度,蒙古人百匹牲畜以上的要上交赋税,可是这些算来也并不足够维持蒙古大军的征战。

他们是如何保证军队的后勤的?还是说,干脆就是抛弃后勤,就地征粮,像是所有的游牧民族一样?

——先前成吉思汗率军西征,攻打了那么多地方,不会也是没多少后勤,大部分都是就地征粮吧?

而且,窝阔台时期好像也要有一次西征来着。

不过这么说来,至少在此刻,蒙古士卒乃至将领们对于恶劣环境,特别是寒冷的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当真优秀,很可能是过往的生活环境所造就。

“臣好奇的是,这些中原汉地归属于蒙古后,他们又用什么方式来治理。”房玄龄道,不管蒙古草原本土是怎么个情况,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中原地区就与他们绝不相同了。对于这些地方,蒙古,窝阔台又将采取什么政策?

他们能够想着正常的治理吗?如果能,他们会采用什么方略,用以支持赋税和军需;如果不能,那也会是一个治理的案例,给大唐一个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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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雷的那段许愿的话采自拉施特的《史集》。

关于拖雷之死,有说窝阔台和拖雷都被巫医坑了的,有说没什么关系就是拖雷病死了,有说窝阔台杀了拖雷的。

还有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者史》和格鲁塞的《蒙古帝国史》认为,拖雷的生病是因为他无节制的狂热饮酒,导致病亡。——这个从当时蒙古的状态来讲还真有一定可信度,窝阔台的第五个儿子合失就是饮酒死亡,窝阔台自己的死也和饮酒有关。

再有,如果拖雷真的是喝了擦过窝阔台患病身体的水的话……这水是不是包含了病毒都不好说。

此次南宋出场的几人,孟珙不用说,江万载几人也是陪着南宋快到最后一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