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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郎中平日做事严谨简明,虽然离去得突然,但职务上也未留下什么棘手的事,说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林尚书跟在李非白一旁提及秦忘的事,十分感慨,“李少卿断案如神,可定要找到凶手啊。”

“天网恢恢,凶手会被抓住的。”李非白将秦忘桌上的东西都翻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线索,视线将要离开时,又留意到了桌上那支白玉狼毫毛笔。

白玉笔杆通体如糯米之色,圆润光滑,顶端缀了一颗黑如夜色的小珍珠,突兀却又十分惹眼,引人多看,一看便价值不菲。

那赌徒倒欠四海赌坊那么多钱,家里也输得倾家荡产,竟还有一支看起来能值千两银的笔在这,实在不正常。

他问道:“林大人,这支笔是有什么来历么?”

林尚书说道:“大人好眼力。这笔是九殿下所赠,秦郎中视若珍宝,常年置放于此。”

李非白微顿,林尚书忙说道:“大人若觉得是证物,可查到他下落,也是可以拿走的,我回头与九殿下禀报一声便可,不过九殿下应当不在意这笔的事了,毕竟他们二人交好,朋友间互相赠送的东西怎会放在心上。”

“林大人是说,秦郎中与九皇子私交甚密?”

“较之他人,是来往得密切些。”

李非白了然,又看看林尚书,按理说朝廷上下都知道皇上痛恨结党营私之举,所以官员之间多有避嫌,更何况这是皇子与官员,他们二人的关系当真如此密切么?

林尚书是无意提起还是故意提及?

礼部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李非白将笔带走了,想了想往辛夷堂那边去。

到了那果真看见了秦世林。

宝渡见他就说道:“少爷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当差。”李非白向秦世林作揖说道,“可否请九殿下移步大理寺喝个茶?”

秦世林饶有兴致问道:“为何请我去喝茶?”他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听闻李少卿最近在查秦郎中的事,你这转到我跟前来……莫不是我牵扯上了嫌疑?”

“是,听闻秦郎中与九殿下颇有来往。职责所在,请九殿下见谅。”

“哈,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且问就是了。只不过我毕竟是皇子,皇上素来不喜皇子拉帮结派,我去你大理寺诸多麻烦,所以要劳烦李少卿在此问话,大理寺我就不去了。”

李非白听见这话略有思索,君臣避嫌这事九皇子是知道的,那就是说他即便与秦郎中交好也绝不会明目张胆让礼部的人知道,更何况是赠笔一事。

姜辛夷说道:“去后头说吧。”

两人随即去了后院,正巧宋大娘在开凿院子,见他们过来问了好,见他们似乎要说什么话,就放下锄头去干别的活了。

秦世林说道:“这院子上回来还是杂草丛生,这会都已快开辟成新疆土了。”他指了指四处说道,“那儿、那儿,要种上菜了吧。”

李非白问道:“为何不是种花?”

不是他偏见,只是以他皇族贵公子的身份,怎会想到民生,而不是观赏之景?

秦世林笑道:“我是不是应该将这里想成花园更合适?那你错了。虽然我是皇子,但我不比他们只知狩猎取乐,我喜欢去江川河流转转,也喜欢去农田看看四季作物,百姓关心什么,收成如何,我都知道。”他说着又叹气,“可惜,没有人关心我知不知道这些。”

父皇的心,永远都是偏向他们的。

李非白与他接触甚少,又因他总是动机不明地待在辛夷堂,心中颇有怀疑。既心生疑窦,那想要没有疏离感就不可能了。

可如今这一番话,却让他对九皇子有所改观。

愿意弯腰留意民生的人,总不会是个差劲的人。

他说道:“太子信任九殿下,他日太子殿下登基,九殿下所学也能用上。”

秦世林蓦地轻声嗤笑:“草包太子。”

李非白愣神。

秦世林幽幽说道:“我知道李少卿的为人,不会乱嚼舌根,李家也从不屑与人为伍。虽然我与你并无深交,可我十分相信你。”

这一番交浅言深的倒让李非白对他重新审度,还有他说话的用意。

坊间传闻那个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九皇子,其实也是野心勃勃之人。

李非白说道:“这些话下官不会外传,但也不愿再听。”

“为何不愿多听听?”

“如九殿下所说,李家人素来独来独往,只会听从圣令。日后谁是皇帝,我们便效忠于谁,所以皇子间的事情下官不愿多听,听多了也不会偏颇谁。”

这是小叔给他的教训,尽力辅佐助其羽翼丰满,回头他便觉你可操纵皇位,视你如虎,夺你权力,甚至剥你一世自由。

如今储位之争在太子和几个皇子之间,无论是谁,都没有昏聩之人。

无论是谁成为帝王,似乎都影响不了大羽的国运。

所以他实在没有必要去听这些话,选择亲近哪位皇子。

秦世林笑笑:“你不听,是怕越听越觉得我有治国之能,为我惋惜么?”

李非白目光淡然,看着他说道:“殿下可知锦衣卫遍布全城?皇上龙体安康,若九殿下执意口出狂言,小心让锦衣卫听了去。”

秦世林立刻打住了话。

他相信李非白,但是无处不在的锦衣卫可最擅长“听风听雨”。他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说道:“说吧,你寻我要问什么事?”

李非白说道:“近日秦郎中的事九殿下可知晓?”

秦世林笑道:“我身为皇族中人,自然是知道的。不是说偷了贡品畏罪自杀了么?看来有隐情?”

这笑瞬间让李非白觉得二者并不熟识,他说道:“殿下与秦郎中可有交情?”

“交情谈不上,不过他写得一手好字,我常让人去跟他取字,写帖子。”

“可送过一支白玉毛笔?”

“嗯?”秦世林细想了一会,“好像送过,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总给人送东西,送过便不太记得了,但府里的议事会专门记在本子上,你若要,我让他找来给你看。”

“那劳烦九殿下了。”

秦世林好奇道:“他的死跟那支笔有什么关系?”

李非白说道:“如今还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只是我过去时,那支笔十分惹眼,便有人说是你所赠,而且你与他私交甚密。”

“所以就查到我的头上了?”秦世林蓦地笑笑,“李非白,你这是被人利用了啊。”

李非白说道:“殿下是想说那人故意指路让我查您?”

“是。”

“可下官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殿下在故意掩饰你与秦郎中的交情。”

秦世林愣了愣,随即朗声笑道:“李少卿有自己的想法,不以别人片面的说法来断定案子,好、好,我只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问什么问就是,倒不怕你查。”

李非白说道:“因查案需要,所以还请殿下近日不要出门,居家禁足。”

秦世林叹道:“真是铁面无私的人。”他说道,“我知道了,你若是怀疑,来搜我府邸也行,我倒是不介意的。”

没有确凿的证据去搜皇子的府邸,李非白还没到鸡毛当令箭的地步。但真有什么线索指向九皇子,他会去搜的。

从辛夷堂出来已快午时,李非白便和姜辛夷一起回了大理寺用饭。

宋大娘在大理寺的厨房里帮忙,要么比他们早吃饭,要么比他们晚用饭,是同不到一桌的。

宋安德去后厨瞧了他娘,这才回来吃饭,等他坐下来,熟识的人快坐满了。

他见宝渡盯着咬了几口的烧饼发呆,左看右看的,问道:“宝哥你不爱吃这饼吗?就这粥挺好吃的啊。”

宝渡皱眉:“我就是觉得味道口感很熟悉啊……”他转而看姜辛夷,“辛夷姑娘,这像不像……丘连明早上给我们拿的烧饼?”

姜辛夷淡然说道:“不能说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他做的烧饼怎么会在大理寺的饭堂出现?”

对桌的杨厚忠说道:“你家少爷问我,大理寺要不要烧饼做主食,我一想衙门里吃面食的人不少,换换口味也好。我去那人家里看了,人干净屋子也干净。又尝了他的烧饼,做的不错,他也擅长面食,所以让他以后单数送烧饼,双数送面条。”

宋安德说道:“好啊,我也喜欢吃面食。”

宝渡得意道:“看我们少爷多会照顾人。”他转念一想不对啊,少爷这人可是跟辛夷姑娘过七夕的人,你怎么还帮他一把呢!

糊涂!

杨厚忠说道:“确实好吃。”

李非白说道:“举手之劳。”

姜辛夷嚼着饼子,小麦的香气在嘴里蔓延着,还能吃出烟火的香气。

丘连明烙印是有点本事的。

“哎呀!竟有烧饼。”

曹千户大大咧咧迈步进来,驾轻就熟地先去领了一份菜,又拿了两个烧饼,在宝渡和李非白之间硬生生挤了进去,把瘦小的宝渡直接挤得身体一歪,气得他要揍人。

——算了这可是会吃人的锦衣卫,他宝渡大爷能屈能伸,忍了!

曹千户坐下便喝了几杯水,说道:“可晒死我了,那汪天贵凌晨睡觉,睡到日晒三竿还不起床,啥事没做,白盯梢了。”

“我那边略有收获。”李非白说道,“有一事让我肯定秦郎中盗窃贡品不是为了贩卖钱财。”

“此话怎讲?”

“他的桌上有一支九皇子赠的白玉毛笔,即便家徒四壁债台高筑,他都没有那个胆子将它卖了。那更何况是偷盗贡品这种杀头的事。”

曹千户微微拧眉,点头道:“有道理,那到底是什么人逼迫他偷贡品,目的又是什么?”

李非白说道:“林尚书说他与九殿下私交很好,我便问了九皇子,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两人并不熟识,甚至让我有种感觉,林尚书想推着我去查九皇子。”

姜辛夷冷不丁说道:“查九皇子就是查太子,林尚书是谁的党羽?只怕是太子对家的吧?反向推断可以从对家查查线索。”

“难查。”李非白说道,“虽然皇子们暗中较劲,可是没有谁摆在明面上做这种事。但可以从林尚书那里查查,看是否真有人故意为太子设局。”

曹千户说道:“李非白啊,你说这话可就把整个案子都往上拔高了三个阶梯了,本来只是一桩官员盗窃贡品案,后来秦郎中死了,就变成了官员盗窃贡品被杀案。如今查到礼部,又与皇子牵扯上关系,这就上升到皇族内斗了。这骨头越来越硬,是我们能查下来的吗?”

李非白笑笑说道:“曹千户忘记我们上个月还把皇宫搅和了一番么?”

“唉!那是你们大理寺,我不是被拦下来了吗?”

李非白皱眉:“拦下来?”

曹千户拧了拧眉头才说道:“是,我对你们说是事多繁忙,不过实际是厂公将我拦住,不愿东厂牵涉其中,毕竟是皇宫重地,又事关王爷,太过复杂了。”

姜辛夷说道:“这世上还有你们东厂怕的东西。”

“多着呢。”曹千户说道,“快吃饭吧,一会我再去看看汪天贵。”

李非白说道:“我跟你一起去,礼部那边没有线索可查了,从汪天贵那里着手吧。”

“好嘞。”

正是用午饭的时辰,大理寺这边饭菜飘香,远在皇宫的太医院也是药香中夹着菜香。

可有几人却觉今日饭菜难咽,越想今日的事越是气恼。

“女人做大夫已够离经叛道,如今还胆敢为了个区区半吊子教训我们,真是荒谬。”那人紧握筷子,说道,“我们太医院十三人屈尊去听讲,她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一人也说道:“女流之辈,不识好歹。”

“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也咽不下,要找个法子治治她的傲气!”

“能有什么法子?”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先开这个口。跟一个女人计较,好像也丢了身份。可不丢身份就得丢人,面子都丢光了!

背后忽然有人冷声问道:“你们在说何事?”

这六人听见声音一惊,急忙起身作揖:“方院判。”

方近谦冷眉扫过他们的脸,说道:“我只听你们说一次,是说真话还是假话,随你们选。”

“……”六人顿觉脊背发凉,又懊恼怎么就让这小阎王听见了。

嘴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