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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炎道杀了青青。

杀青青的人极有可能是在掩饰野狼山火药坊的存在。

所以黄炎道背后的指使人,就是开赌坊、杀青青、造火药坊、炸死安王爷之人。

真是罪大恶极,藐视律法!

曹千户的脑子昏沉得令人睁不开眼,但他一直在想这些案子,终于是快理顺时,他兴奋得想跳起来,把这件事赶紧告诉李非白。

案子有进展了!它们都是关联在一起的!

杀你小姨子的凶手找到了!

可饶是他用尽力气,都没有睁开沉重的双眼。

浑浑噩噩,仿佛置身黑暗泥潭中。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至少在他死之前,把这事告诉李非白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有力气动弹,眼皮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耷拉耷拉半晌,才打开一条缝。

原以为自己会在冰冷的地板上,可这身下躺的东西软厚度……这枕头的高度……这熟悉的味道……他蓦地有了力气睁开眼,随后发现这竟是自己的房间。

他四顾茫然,看着窗外明朗日光,好一会才说道:“难道我做梦了?”

他捏捏眉心,却觉眉峰好似要裂开了,一阵刺痛传来。

手指是有刀不成!

他一瞧,手指没伤,不过已经染上了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摸眉心,指肚触感黏腻,分明是伤口渗出的血。他愣了愣,猛地坐起身,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处处都是与人武斗后留下的划痕,就连身上的伤都还在。

“醒了啊。”

尖细的声音传入耳边,却如雷敲击脑袋。

曹千户立刻翻身下床,鞋也没穿,小跑过去说道:“我说我怎么会在这呢,原是厂公救了我。”

轻捻茶杯的魏不忘抬眉看他,再没喝茶的心思,放下杯盏说道:“你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好好歇几日吧。”

曹千户说道:“不行!厂公我前几日追踪一伙贩卖姑娘的人牙子,那伙人逼良为娼,买卖女人,昨夜终于被我抓了个正着!主谋就是那四海赌坊的黄炎道!我这就带人去端了赌坊,抓黄炎道问罪!”

魏不忘没有吭声。

曹千户又亢奋说道:“我还认出了黄炎道的手法,是他杀了青青姑娘!照李非白的话说,杀青青的一定是火药作坊的人,也就是说,黄炎道是火药作坊的幕后指使人。抓住他严刑拷打,一定能问出那真凶!”

他本以为厂公会因为自己这番话一起高兴,这可是立大功的机会。

可对方却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对方脸上错综复杂的沉重神色,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杂家只恨,世上没有令人失忆的药……”

“老头……”曹千户猛地盯着他,京师这几个月发生的各种事情交错在他脑海中,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呆在原地,是错愕,是震惊,是恼怒,“黄炎道的主子……是你?”

魏不忘缓缓合眼,随即睁眼看他,目光如死水沉寂:“你答应杂家,保守这个秘密。”

曹千户跌坐在凳子上,已觉得不可思议,他再一次问道:“你是……黄炎道的……主子?是你授意炸死了王爷?杀死了青青?那贩卖妇人逼良为娼害得那些赌徒倾家荡产的大掌柜是你?”

他几乎不用等到确定的答案,已经在种种因果中想明白了。

他痛苦地捂住头,头痛欲裂,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全身都似乎失去了力气。

“不可能……怎么会……”曹千户骤然痛哭,“你怎么会做这种可恨的事……你怎么会如此践踏律法……你竟然杀了安王爷,还造火药坊……”

他失声痛哭,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连魏不忘都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信任自己,这样痛苦的哭声连他这早已铁石心肠的人都觉痛心。

“你怎么能背叛我对你的信任……”曹千户泣不成声,“我甚至在李非白怀疑你时,不惜与他断交……老头……你怎么能做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多年以来自己最信任的人却亲手捅了自己心口一刀,曹千户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魏不忘叹气。

曹千户却听得更加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魏不忘说道:“笼络朝廷官员,需要钱,所以我设了赌坊;让东厂重回巅峰,需要得到皇上的信任,所以我扳倒如今的皇帝,扶持九殿下上位。”

“为什么要炸死安王爷?”

“他无心造反,留之何用。”

“那为何要杀死青青!”

“若非她的父母胡言乱语,又怎会令杂家赔了一座火药坊,她的命,就当给我赔礼了。”

曹千户难以置信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拿火药炸死皇上吗?”

魏不忘摇头笑笑:“那样低贱卑劣的手段杂家怎会看得上眼。杂家要做的,是让九殿下顺利登基,再次将大权交给东厂,就连大理寺也难以掩盖我们的锋芒!”

曹千户怔然看他,看着他眼里满溢的欲望,失望至极:“你真的疯了。在你眼里,除了权势,其余的东西和人都不值钱。”

“若真的如此,杂家又怎会留你性命呢。”魏不忘温和声音说道,“与杂家一起,颠覆王权,送东厂到顶峰吧。”

曹千户愕然,猛然起身怒斥道:“你糊涂啊!如今东厂也并未落魄,只是不像十年前那般辉煌,一家独大。我们如今很好!与大理寺相互制衡才是保存东厂不败的长久之道,老头你魔怔了!”

“杂家不管!!!”魏不忘厉声,“我东厂自创建以来,哪个衙门不是抬头望之,凭什么到了他秦肃手上,就将我们变成二等衙门!权力与大理寺均分,人与大理寺一样,就连功劳也是五五分开。杂家不能成为东厂的罪人,我要杀了秦肃,让东厂重回顶峰!”

“你疯了。”曹千户已由原先的痛苦变成了满腔愤怒,“我是朝廷命官,我绝不能容忍有人践踏律法。”

魏不忘见他往外走,怒喝:“你要做什么!”

“我要告知世人真相。”

“什么真相?!”

“安王爷的死,赌坊的大掌柜,青青的死。”

魏不忘冷笑:“那或许你可以再加上几件事。”

曹千户蓦地停下:“你还做过什么事!”

魏不忘冷声:“比如借着聚宝镇瘟疫敛财,比如血葡萄一案牵制官员,比如太子发疯刺杀九皇子……这些你都可以一并告御状啊。”

曹千户惊愕:“这些都是你指使的?”

“是啊,只要能动摇当今皇帝根基,杂家都愿意去做。”

“疯子!”

“站住!”魏不忘声音沉冷,“你只要出了这个门,命就没了。”

可对方不为所动,甚至连伪装都不愿意。

魏不忘早料到会如此,可他却不忍,也不死心:“杂家会杀了你的!”

曹千户步子站定,声音更加坚定:“就算是要了我这条命,厂公你也休想把黑的变成白的。”

“住口!”

“我不!这是厂公你教我的,要认真办案,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曹千户步子再次迈开,魏不忘愣神,几乎是瞬间冲到他背后。曹千户觉察危险,转身伸手,可对方并无击杀他的意思,这一抓将魏不忘的手背抓破。

“厂公……”曹千户大惊,要看他伤口。

魏不忘却避开他的手,手上已多了一柄剑,抵在他的胸口上:“杂家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出这道大门?”

曹千户微微怔神,说道:“自我十五岁入东厂大门开始,就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我感激您,给我一口饭吃,还提携愚笨的我。可是我做不到跟您同流合污,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这门……我一定要出去。”

“是你逼我的!”魏不忘手上用力,剑立刻刺进对方的胸腔,鲜血顿时外流,他颤声,“杂家再问你一次……”

曹千户没有躲闪,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紧紧握住拳头:“不必再问,问一百遍,也是一样……”

魏不忘几欲落泪,可剑又刺深了一些:“还手啊!”

曹千户缓缓摇头,痛哭:“老头……收手吧……现在还能回头……”

“休想!”似乎是激怒了他,魏不忘手中的剑终于刺了出去,强劲的内力瞬间刺穿了他的宽厚的胸腔。

鲜血顿时染红他那一身飞鱼服。

曹千户没有愕然,他紧握拳头,低声道:“我有个遗愿……我喜欢辛夷姑娘,想让她……亲手埋葬自己……义父……”

魏不忘愣神,亲眼看着亲手养大的少年倒在地上,逐渐失去呼吸。

他看着地上血流一片已死去的人,愣了许久,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