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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六年十二月,千里沼泽再次冰封。

辽东的皇太极在入冬之后,沿着辽河的明边墙,新增两万人驻守,不仅日夜有人巡视边墙,每天都有百人斥候到五百里外查探。

消息当然有,且很精确,解难营的表现把新汗雷住了。

他们竟然在沼泽的一个个湖中抓鱼,科尔沁、察哈尔和解难营,千人一队的骑兵,大约十几股,一万多人都在捕鱼,沼泽北面都是运鱼的爬犁,听说收获非常多。

上个对照图,黄色是辽东,那一溜描边是边墙加辽河,红线范围内是河流密布的沼泽,那个倒三角清朝前期都在

皇太极的消息不仅来自斥候,还有张家口商队。

是的,他们来了,不仅很快,而且很近,只要愿意,一个冬季可以交易十几次。

每次都能达到之前的规模。

十一月上冻以后,范家伙计出现在距离沈阳最近的长山堡。

全辽东都想不到,商号还能来,皇太极也没料到,试着同意了,结果五天后就来了二十车货。

强留?

不太可能,而且范家伙计说,他们的货来自广宁,来自解难营护送。

皇太极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转念一想,若商号不来,才意味着大战,让他们继续吧,辽东真的各种缺。

平均十天一次,少的时候也有十车货,后来下雪干脆使用更快的爬犁。

皇太极被袁可立和大同侯的狂妄逗笑了,原来明朝也缺军饷。

腊月中,范家掌柜求见皇太极,范永斗要亲自到沈阳拜会大汗。

皇太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范永斗不可能未经允许就来,也不会指望把他再次变成内线。

快马到前线,把李永芳叫回来深谈了一次。

腊月二十六,范永斗来了。

不知是不是皇太极特意,沈阳城外的军营人声鼎沸,好像在准备出征,这是一过年就准备打仗?

皇太极很给范永斗面子,在沈阳新宫内以私交接见了‘老朋友’。

范永斗见到皇太极,看一眼后,只是躬身行了个常规礼节,“见过大汗。”

皇太极呵呵一笑,伸手向一旁的三个汉人属官,“范文程、宁完我、鲍承先,范卿原先是文官小吏,朕偶然发现,他推荐了宁卿,宁卿又推荐了鲍卿,汉人优秀人才很多,朕恨未早发现。”

三人向皇太极欠身,表示大汗过誉。

范永斗朝三人拱拱手,“见过三位先生,范兄与某是一家,范文寀是…?”

范文程相貌堂堂、体格魁伟,闻言同样拱拱手,“正是家兄。”

“失礼失礼,还真是老朋友,可惜文寀兄仙逝。”

主位皇太极轻咳一声,“范东主坐吧,不知何事,还累东主亲至。”

范永斗点点头后坐到客位,“大汗,大同侯告诉小人,商号可以随便走商,除了军械,需要什么就卖什么。侯爷说,不怕商号会资敌,谁能把财富转化为武力,谁才是赢家。”

皇太极不置可否,“就是如此?”

“呃~抱歉,其实大同侯吩咐小人来一遭,并没有什么目的,小人不敢违令,大汗若有什么话,小人可以带回去。”

“哈哈哈~”皇太极大笑,突然又脸色一收,“狂妄,朱鼎顺是想着留个劝降的联系人吗?”

“不不不,小人不参与兵事,辽东互市的海兰珠城正在大建,小人主要在哪里修建商号的店铺。”

皇太极听到这个名字,微微闭目深呼吸,“大同侯啊,与朕既是连襟,他更应该叫朕姑父。”

范永斗哦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大汗,科尔沁给…给…给两位公主的信。”

皇太极冷眼一扫,示意范文程拿走信件,

范文程也顺势接过了话头,“大同侯真是好耐心,半年没有寸进,冬季还有闲情逸致去捕鱼。”

“呵呵,文程兄有话可以直接问,辽东与大明互相隔绝消息,大概只有老夫能答几句。大同侯并不在辽西,在哪老夫也不知道。”

“哦?那辽西在做什么?”

“练兵、开荒、建城,练多少兵、开荒多少,范某无法知晓。”

“呵呵,范东主真是实在人,我们拿银子或其他珍贵物品,淘换点消息行不行?”

“不用淘换,范某若知晓可以直接告知,大同侯并不介意。”

“那敢情好,不知肫哲公主在侯府怎么样?”

范永斗一愣,才反应过来是谁,“抱歉,不知公主尊号,范某真不知。”

“无妨,那范东主知道察哈尔的情况吗?”

“呃~土默特封顺义王这是旧事,哈喇慎白彦封和顺王、科尔沁巴腾封恭顺王、察哈尔新汗封元顺王,这不是秘密,察哈尔没什么情况,包括其他部落也没什么情况,反而是商号在忙着建互市。”

“不限制的互市?”

“当然,与大明没什么区别,只需要缴税就可以,牧民可以自由交易,没有任何限制,盐铁都没有。”

“平时交易以什么最多?”

“羊毛,各地都是羊毛最多,冬季当然少了,大明不缺马。”

“羊毛?为什么是羊毛?”

“纺线、制衣呀,各种羊毛制品很畅销。”

这事涉及范文程知识盲区,他看一眼皇太极,意思是没什么可问的,没什么价值。

皇太极轻咳一声,“大同侯在山海关?”

“不是,听说闹海匪,哦,上月刚刚听说,大同侯的报纸在江南畅销,读书人爱不释手,众多大儒上书请大同侯讲学。”

皇太极对这个感兴趣,仔细追问了半天后,让侍卫带范永斗去休息。

这个棋子废了,可惜了。

范永斗走后房间一时沉默,皇太极摸摸下巴冷笑一声率先回神,“看来他不知朱鼎顺在海上,若非朝鲜报信,朕确实想不到,他还有心思去与海商怄气。”

宁完我咳嗽一声,“大汗,无论如何,东江不得不攻,他们可能不会想到,与我们通信的是朝鲜王。快速劫掠河水消融前返回,完全可以实现既定目标。”

范文程附和道,“完成对东江的快速攻防,消除背后大患,大贝勒代善更合适。”

皇太极瞥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专攻阴谋的鲍承先突然道,“二贝勒才合适,阿济格、多尔衮为副,三位旗主各带五千旗兵,带蒙汉朝从兵三万五,共五万人猛虎扑食。”

范文程立刻反对,“不可,二贝勒可能不会专注东江,万一…”

鲍承先立刻打断他,“范兄,所以二贝勒更得去,阿济格、多尔衮两位贝勒更得去。”

皇太极微微一笑,“鲍卿说的不错,朱鼎顺命令朝鲜坚壁清野,但朝鲜贵族可以通过大山和东岸走私,劫掠反而不重要。毛文龙驻近朝鲜海岛,屡收纳逃人。朕怒而往征,若朝鲜可取,顺便取之。二贝勒已请战,朕给他这个机会。”

范文程一抖,瞬间明白了,“大汗,虽然骑军在朝鲜优势明显,且明军没有骑兵,还是不能太过深入,得有人能阻止他们,无功而返可以,失败绝不可接受,目的主要是破坏城池,不是劫掠财货。”

皇太极点点头,淡淡哼一声,“朕会下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