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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乾清殿的木匠心事重重。

周王找的均为样貌突出,二十岁左右,身体健康的宫人。

有孕就是后妃,五人有孕,得了一个公主,一个死胎,一个早产,一个大肚子也不是很好,还有一个刚刚查出有孕。

听听大同侯府的消息,真是让皇帝羡慕。

侯府不说外庄双生子,定国公的女儿又生了个儿子,郭恺之的女儿生了个女儿。

这都四子两女了,还有三个孕妇呢,看来不是吃什么的问题,还得到外面动动。

好在太子越来越壮实,周王大功于社稷呀。

皇帝还不知道朝鲜有两个呢,这么一对比,皇宫真是太可怕了。

天启今天有点累,朝鲜王和倭王入京一个月,国书恭敬,金銮殿拜见更恭敬,恭敬到朝臣和皇帝都不好意思。

德川秀忠还好说,李德仁好像被吓坏了,见面就痛哭流涕,一个劲表示留在京城国子监读书,好像回去就会丢命似得。

皇叔整人的花样不少。

朝臣们商量来商量去,也不知该如何封赏二人,实在是拉不下脸讨论两国归治,可能会拖很久。

李德仁乐见其成,兴高采烈去国子监上学,德川秀忠每日在京城逛街,看起来也不着急。

大明朝一切向好,明年灭东虏、复辽沈,皇叔定封国公。

朕是当世圣君,该召回袁可立了,不能再封一个文臣勋爵偷皇帝军功,皇权也需要声望呀。

天启想着美事,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中好像看到辽东血流漂杵,但大明龙旗、日月旗烈烈。又好像看到江南也血流成河~

呼呼~

皇帝猛得惊坐而起,刚睡着做噩梦,出了一身臭汗。

两日前收到太湖白莲教的消息,他们能让皇帝有感应?

看到外面天色还没有彻底黑暗,天启挣扎着下床,到隔壁便盆处理小腹憋胀。

刺痛的感觉再次传来,皇帝差点跌倒,单手扶墙,好不容易通畅,低头发现便盆黑红黑红。

“来人!”

一个小内侍进门磕头,“陛下吩咐!”

“什么时辰?”

“回陛下,酉时三刻!”

“去把便盆倒掉,别让第三人看到。”

小内侍低头拿走便盆,皇帝负手站桌前,脑子想着梦境,看着外面黄昏的天色发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

魏忠贤跑得满头大汗,从皇城司礼监而来,“陛…陛下,顾秉谦…薨了。”

皇帝慢慢扭头,呆滞的发出一声,“啊?!”

魏忠贤双手举过一份奏报,“陛下,顾秉谦众目睽睽之下吐…吐血而亡。”

天启猛得抓过奏报看了一眼、两眼、三眼…不一会也满头大汗,转瞬又想起梦境,原来是首辅没了~

皇帝竟然松了一口气,抬腿迈步,差点跌倒,魏忠贤连忙扶住,“陛…陛下?!”

“别乱叫,腿麻了。传郭恺之、锦衣都督朱东三,马上!”

魏忠贤扶皇帝坐到椅子上,立刻去传旨。

天启的小腹和腰间此刻好像非常疼,魏忠贤一走,他马上嘶牙咧嘴揉起来,眼角甚至留下两行泪。

两刻钟后,乾清殿正殿。

郭恺之和鼎三见到似乎有泪光的皇帝。

次辅马上匍匐大跪,“陛下,顾大人刚烈,朝廷应追封,至于…至于江南士子,微臣万死,不能乱啊。”

天启没有搭理他,转向鼎三,“朱鼎熊是不是还在苏州?”

“回陛下,上月应该在杭州,如今微臣也不知晓。”

“他带了多少人?”

“回陛下,二百人,但工坊掌柜伙计就有一半,他准备去招熟练的漆工和木工到京城。”

天启继续沉声问道,“生意谈的怎么样?”

“暂时没结果,江南士绅很分散,没有人做主。”

天启沉默了一会,“锦衣都督朱东三,带缇骑千人,礼部、兵部两名郎中,火速南下,日夜兼程处理顾秉谦丧事,江南不能乱,顺带验功白莲反贼。”

“微臣领旨!”

“等等,这是公事。朕还有件私事,护卫皇婶、大同侯夫人南下,即使不带回朱鼎熊,也得等皇叔回来再说,告诉皇婶,给朕个面子。”

鼎三咽了口唾沫,“陛…陛下,微臣也可以,无需麻烦侯夫人。”

天启停顿了一会,扭头看向魏忠贤,“魏大伴,你出宫到侯府一趟,把朕的意思说一下,由皇婶决定吧。”

魏忠贤立刻与鼎三离开,天启才对跪着的郭恺之道,“起来吧,郭卿家拟旨,顾秉谦追封太师,追谥文敏,他毕竟主持了辽东大捷。”

“微臣领旨!”

“等等,朕也有私事和你说。记得五年前郭卿家通过禁卫告诉朕,宣大有一位宗室惊天兵才,宣大也有数不清的银子,还告诉朕,皇权、内廷、内阁稳定,大明才稳定。朕那时就知道,自己是对的,内廷由皇权决定,朕可以随时攥到手里。朕想问你,这话是谁说的?”

郭恺之没有丝毫犹豫,“回陛下,奉国将军朱鼎顺,悍匪头领朱三寨。”

“朕想也是如此,卿家发财了吗?”

“家资二百万两,发了大财,微臣想殚精竭虑守住。”

“原来如此,江南有你的人吧?朕听听。”

“呃~回陛下,他刚出现在白莲教奏报中,是微臣的亲家,还在丁忧。”

皇帝回忆了一下温体仁履历,深吸一口气,“看来还得等等,周延儒是谁的人?”

“回陛下,他才气很高谁都不服,但在江南声望很高,气死顾大人的应社子弟,就有周延儒的学生。”

天启终于笑了,“你的老朋友靠不上,这么久没有奉召入京,看来还在观望皇叔的态度,那就不让他入阁了。

顾秉谦一去,内阁几人不顶事,让你做首辅是害你。温体仁和周延儒未起复前,不准内阁任何人请辞。

拟旨召袁可立回朝领内阁,接旨立刻启程。召大同侯回京述职,六月前必须到。”

郭恺之大礼参拜,“微臣领旨,吾皇圣明!”

皇帝以为内阁无虑,连制衡袁可立、郭恺之的人都想好了,唯独忘了魏忠贤的感受。

九千岁一路恍惚,内心完全没想皇帝交代的事,与鼎三来到侯府后院,脑子里还是小内侍手里的便盆,虽一闪而逝,但九千岁觉得那一盆红水就像他的末日。

“魏公公,魏公公…”

魏忠贤猛得看到在他面前叫魂的张之音,一个哆嗦赶紧躬身,“侯夫人,咱家有礼了,陛下口谕…”

好像鼎三刚才已经说过了,魏忠贤捏捏眉心,听着侯府若有若无的婴儿哭声,让他更加出戏。

“呵呵,魏公公怎么还难以启齿了?妾身不需要去,这是皇命,胖熊敢乱动夫君削他全身肥肉。”

“那就好,那就好!”

魏忠贤随意拱拱手,竟然失魂落魄的直接离开。

张之音看向鼎三,后者同样一脸疑惑,这老货今天发癔症了?不就死了条狗嘛。

天色黑了,鼎三正准备离开,魏忠贤又返了回来,这次脚步很快,一脸决绝。

“侯夫人,咱家有事与侯府商议,事关朱明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