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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裕竹对父亲提醒的这些事不感兴趣,她连一个藩国都放弃了,根本不在乎下一代的关系。

说实话,西宁侯虽然嘴上嫌女儿不争气,内心很满意,朱鼎顺是心有乾坤的主,内府争夺对他来说是逆鳞,也许佛系点更好。

母女俩回卧室,父子俩则出门来到对面,他们同样有事要谈。

王府后院,胖熊双手抱胸靠门边打盹,顺一则安静站着。

房间内传来稚童阅读三字经的声音,有男有女,音调不一,但都很听话。

朱破虏满打满算四岁,有个姐姐五岁,徐素素、郭玲儿的孩子都是刚说话,顾芊芊的孩子则干脆咬字不清,真是难为这群孩子。

宋家父子俩也站门口稍等片刻,才听到张之音的声音,

“好了,回去吧,吃饭记得洗手,你们父王最讨厌不干净的孩子。”

“是,母亲大人,孩儿告退!”

稚嫩的声音还挺整齐,妾室们各自拉着自己的儿女出门,与门外的四人点头行礼后回到自己院子。

四人进门,朱破虏还在练字,旁边代养的女儿则非常俊俏,看着弟弟嘻嘻直笑。

张之音看四人进门,让丫环把屏风拉开挡住一双儿女,有点疲惫的绕出来。

“我不想知道陕西的事,几位叔叔自己做主吧。”

一句话就把四人全打发了,胖熊无声拱拱手,立刻离开,再迟一点出不了京城。

顺一则挠挠头,“大嫂有什么话需要小弟带给大哥吗?”

“你能见到夫君?”

“不…不一定!”

“那就没有,鼎三为什么被打成重伤?你们有什么私怨?”

“大嫂误会了,鼎三是自找的,大…大哥亲自下令。”

张之音瞪了他一眼,“说话半真半假,滚吧。”

顺一没有走,手里还拿着给稷武王的圣旨呢,双手举起放到张之音旁边,“信王令大哥节制瓦剌和土默特,王府亲卫代为转辽东。”

张之音看都没看,“国事用亲卫?你们兄弟就不能长点脑子吗?又被人家利用?”

西宁侯轻咳一声,“之音,是老夫主动让他们接手,锦衣亲军既然到河南,他们已经上当了,继续顺着走吧。”

张之音哼一声,“武庙这种烂招出自周延儒之手吧?你们想好如何破局了?夫君让惊蛰帮的人蛰伏,你们却把他们往前拱。”

顺一接过话茬道,“孙传庭有点孤立,李精白、冯铨、朱国祯沉默,周延儒再不开口不符合先帝节制首辅的期望,他和冯铨得顶一顶。孙承宗、韩爌、曹于汴抢夺顾命大臣之权,朝堂太安静,他们得致仕。”

这还是张之音第一次听顺一流利叙述朝堂之事,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我记得夫君说过,朝堂的屎你们不要踩。”

宋裕本这时开口道,“他们不会插手,但把我拖下水了,信王最近多次向我询问军事。山西春季会有大败,到时朝堂得有人负责,韩爌、曹于汴滚蛋是必然结果。圣君的顾命大臣被信王搁置,朝廷才对西虏屡屡失策,理由很充足。”

张之音实在不想听,无奈摆摆手道,“看来哥哥也没跑,诸位长辈随意吧,王府靠近皇城,周围全是朝堂大员,被盯的很死。”

顺一只好躬身,“大嫂保重,小弟告退!”

张之音看他消失在照壁拐角,扑哧一声,“顺一不会回来了,我能感觉到他很开心。鼎三一走,京城就能安静不少,这家伙怎么不常驻河南,他一个人比七个人加起来还事多。”

这话是对宋裕本说的,因为他与鼎三最熟,两人无所事事,常常在锦衣衙门和前军衙门喝酒解闷。

但大兴侯只是苦笑一声没有接茬。

张之音看舅舅一眼又说道,“夫君说他的女人都在京城,让人感觉不正常,下个月派两个女人到北寨,两个到辽东,舅舅有什么建议?”

“裕竹不去,让她安静待着吧。”

“还是去吧,北寨是顺五和二喜当家,胖熊现在对北寨也不感兴趣,每日算计海上的生意。原本想让公公回去,没想他竭力拒绝。害怕儿子的父亲就是独一份,公公好像对儿媳和嫡孙也很害怕,真是…外甥女见他都不会说话了。”

“朱鼐钲能顶事早已大用,裕竹不想离开自己的儿子,她本来就不会相夫教子,能把儿子健康养大就阿弥陀佛了。”

“表妹也是…其余人都盼着到关外,她倒好,竭力躲避。”

“解难不会让家宅不宁,之音多虑了。你恐怕不得不关注一下禁宫,皇太弟很可能会离世,先帝的子嗣真是一言难尽。”

两人语气轻松,话题却有点沉重,张之音闻言再次苦笑,“张嫣真是精力充沛!”

“这不是她的手脚。”

“外甥当然知道她不会做这事,瞎感慨而已。魏忠贤是先帝留给孝贤皇太后和幼皇的护身符,现在成了她的爪牙,真不知这表妹怎么做到的。”

“不奇怪,信王可以让魏忠贤发达,稷武王可以拿捏肃宁侯生死。”

张之音呵呵笑一声,“信王才能拿捏他的生死,只是这监国亲王有点腹黑,什么事都让别人挑头。辽东的经历让他想的有点歪,东施效颦学夫君行事。夫君靠的是自身武力,他就靠一张嘴,反噬会很凶猛吧?”

西宁侯抿嘴点点头,突然起身告别,“之音有空回国公府看看,你爹越来越不出府了,很少到中军都督府,竟然在府内研究解难的那些文章。”

张之音起身送到照壁前,程序式摇摇手,“舅舅表哥慢走!”

父子俩来到府外,天色已昏暗,宋裕本这才缓缓对他爹道,

“父亲,一不小心被鼎三拉下水,趁着这段时间混乱,孩儿应该到军营躲躲,宋家已到顶点,您也少来裕竹府邸较好,孩儿先回府了。”

宋光夏看儿子消失在拐角,静静待了一会,嘴角略微苦涩,谁能想到,稷武王在京城的实力,不是朝臣,也不是他的几位兄弟,而是宋家呢?

信王大概想到了这一点,才不让京营出征,可惜呀,怎么选这个天下也要换人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