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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祭天地完成,营地大宴,朱鼎顺补觉去了。

他在这种场合会让很多人觉得压力山大,留着属官们自己嗨皮吧,顺带把那个憨憨往前拱拱。

小菊带着憨憨听众人莫名其妙的夸赞,让他面红耳赤,可惜没有歌舞助兴,否则就更加完美了。

大宴是属官谈天说地时间,礼节客套完,憨憨也坐不住了。

一直想找朱承明,可惜姑姑不准,他有了独立帐篷,姑姑说,以后做啥说啥都得经过父王同意,顿时更加郁闷。

来观礼和拜见武王的草原酋长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以此表达对武王招待的敬意,属官们却浅尝辄止,晚上定然还有大戏,吹牛归吹牛,他们必须集中精神。

中军大帐后面的卧室,朱鼎顺呼呼大睡,帐内坐着一圈妻妾,大多安静喝茶打盹,只有小菊一人在翻看亲卫随身收集的一堆密奏,她需要尽快适应武王的治理体系。

申时初,朱鼎顺没有睡到自然醒,睁眼后很快起身。

二喜伺候他洗漱时,朱鼎顺安排道,“辽东文武、陕西大员和承武到大帐,叫靳良玉也来。孝明,你哥哥跟着赵先生,去问问他有没有密奏,孤需要知道朱燮元和川贵的民生详细消息。”

“不用去!”小菊打断他,摇摇手中的密信,“在这里,没什么特别事,妾室不可频繁接触政务。”

朱鼎顺毛巾擦脸一扔,大步来到前帐,大厅椅子撤掉,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和两排矮桌,正儿八经座谈的摆设,先躺坐主位的锦榻喝茶养神。

他们来的很快,朱承武被小菊安排在主位边,妻妾们在后一排,朱承明等人到全后,趴到耳边叫醒朱鼎顺。

“刘大人,奏折发出去了吗?”

“回大王,属下不敢怠慢,已出发两个时辰。”

“孤突然想起来,早上让我儿理解抽象的概念太难为他。

武儿,张家口商号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这些人腰缠百万贯,确是真真实实的卖国贼。

大湏的范文程、宁完我、鲍承先,这三人其实腰杆挺软,他们是真真实实的佞臣贼子…”

范文程大惊,立刻匍匐,“大王,属下忠心…”

“你闭嘴,别打断老子说话。武儿,这是文臣,辽东还有很多武将,若非孤灭朝东虏,他们不可避免的也是汉贼。

这就是君王在有道架构中的重要性,君王对天下最大的责任,是让有才能的人有机会做一个忠君的能臣。”

众人内心齐齐落下一块石头,您这例子举的可够惊悚,但的确直观多了,明君就是让人报国有门。

“回父王,孩儿明白这个道理,言路通畅,上升之路公平,多方面保证上传下达。”

“你明白个屁,孤是告诉你,明白贼子形成的原因才能杜绝贼子的出现。当然,这个道理只适用于自己百姓。”

“哦!”

朱承武一个简简单单的哦就完了,搞得朱鼎顺眉头紧皱,“靳良玉,你来说说,张家口商号当初为何联系女真人卖国。”

靳良玉常年在北寨负责物资调度,虽为商人,早已并入武王家臣体系,所以他比范文程坦然多了,武王奚落几句还亲近呢。

“王子殿下,张家口…”

“停,你这是什么狗屁称呼,不伦不类。从今天起,承武是威远将军府副帅,实领亲卫师长、近卫军副军长、军事学院情报科教导长。兼领北寨留守司副将、商号大掌柜。”

靳良玉马上重新行礼,“回副帅,张家口商号只是一个执行团体、一个被推出来的商团,我们出本钱、自己找商路、自己运营,利润分配只有四成,剩余六成由京城都督府、宣府官衙体系、宣镇边将分润,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得到比商人更多的银子。

大明朝有对草原的互市,但互市远远无法满足牧民和酋长需求,这是生意存在的根本原因。

都督府为获取草原和女真情报,对走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他们入场的原因。

后来走私规模越来越大,他们给自己找了个为国绥靖的理由,且通过内库皇庄走私,实际只为内库一点蝇头,大部分揣进勋贵腰包。

宣府的文武官员体系很好理解,他们若不走私,在宣府就做不下去。

至于边将,朝廷不发饷,边军快饿死了,抢着走私,虽然大部分利润被他们揣到自己府里,但好歹养活了边军。

商人的四成利润并不是全部的利润,我们还得到京城打点京官,打点六部,就算是东林主政,张家口商号每年也向东林供奉二十万两白银。”

朱鼎顺没有给朱承武反应的时间,直接问道,“明白其中利益串联了没有?”

“回父王,孩儿认为…”

“说话简略精炼点!”

“哦,孩儿明白了,朱三寨当时并没有抢谁的利润,只是减少了商号经营护卫的开支。”

“很好,若百姓单方面看,税赋其实不过是合法抢劫,若提供相应的服务,就是有为而治。严格来说,朱三寨从没有抢劫过张家口商号。武王为百姓提供安全、保证公平,这就是税赋存在的正当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就是有为而治的有道架构。”

“是,孩儿懂了。大明朝的问题就是权贵只进不出,公权私用,上下欺瞒百姓,再把责任推卸给别人,长此以往,朝政艰难彻底失权。”

属官眼神一亮,看人家这教导孩子的手段和眼光,佩服。

朱鼎顺跳过这个话题,对靳良玉道,“孤叫你来,是你与其余人不一样,他们在为将军府做生意,你在为工坊百万家眷做生意。

无论王朝怎么变,这世上最好赚的钱,男人好色的钱,女人爱美的钱,富人怕死的钱,穷人暴富的钱,懒人省事的钱,小孩教育的钱,老人健康的钱。明白了吗?”

靳良玉眨眨眼,“大王,这…这…我们无需去做这种生意。”

朱鼎顺稍微闭目后猛得睁眼,“蠢货,你不是商人,老子让你立规矩,不是让你去赚黑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