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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脚程非常快,连夜出发,子时已抵达百里外的运河东岸。

稍微休息,寅时召集几位大佬通报监国令。

朱鼎顺溜达要有溜达的收获,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国策宣传严重滞后。

现阶段的百姓盲从惯性很大,官府不积极深入底层,百姓就会盲从别人,就会生出乱七八糟的事情。

普通人只会根据变化猜测上意,然后得出主观结论,完全谈不上提前知晓,更谈不上深刻理解。

这是内阁六部都察院所有下级官府的失职,多年来为官的陋习。

立刻通过邸报和日月山河报通知所有基层县乡官府,三个月内,都察院和县衙必须到治下每一个村落解释所有国策,州府一级督查执行,锦衣卫和裁决司三个月后随机抽查,百姓若依旧对中枢懵懂,撤职查办。

同时每个乡增加一名吏员,定为从九品,专门负责国策宣传,今后任何政策、邸报宣传时间滞后都不能超过两个月,违者问罪。

这是武王回朝下的第一个命令,高攀龙得马上回京汇报赵南星下令。

至于孙传庭、李精白、卢象升,先等着吧,武王马上会到运河。

朱鼎顺再次醒来,突然好了不少,虽然不能行动自如,但不至于影响说话走路。

低头看看左侧肋间全部泛红,一脸心悸,娘的,以后再也不和武林高手切磋了,梁敏的武术道理很简单,就是现实中的点穴,他看似挥拳,打到人身上却是突出的指关节。

中者必瘫,救治不及时可能留下残疾。

自己赢在‘杀人’,他赢在‘止武’。

吃饭时宋裕本进门,眉心正中明显中拳了,一个红圈圈,像是二郎神开天眼,朱鼎顺差点笑喷,“不至于吧,大舅哥应该擅长使刀,怎么练起了拳脚。”

“兵器他们不行,孝明夫人他们也打不过,拳脚还真厉害,这些家伙抗揍,虽然我连赢三场。”

“敢情是和老子炫耀来了。”

“不敢,我发现裁决司需要这种擒拿止武之术。”

“锦衣缇骑多的是民间武师,刑部捕快也缺,一技傍身还是有用的,只不过他们受不了约束,太听话的人又吃不了苦,很难练就高明的技巧。”

“有道理,可惜了,他们还不知道将来武艺没什么用,勤练二十年也不是两个月新兵的对手。”

朱鼎顺起身,胳膊挂在脖子上,以免摆动起来难受,缓缓迈步出门。

宋裕本看他似乎真的对梁敏不生气,笑着道,“姓叶的家伙非常害怕,搞得他们一个个畏手畏脚,其实我哪能一对三,非生死争斗,瞎玩罢了,咱们差梁敏太远。”

朱鼎顺翻了个白眼,“老子又不是傻子,你干嘛跟着我?李信联系到人没有?”

“联系人很容易,孙承宗显然不会出行,只能是曹化淳,李信原本计划让曹化淳巡视赵之龙驻地,那样容易暴露赵之龙,我拒绝了,让他重新联系,最好以犒赏的名义,让曹化淳到扬州府徐希皋的防区。”

朱鼎顺回头意味深长瞧了他一眼,扭头不再多言。宋裕本其实很紧张,面部表情平淡,心眼不知道转了多少圈,隐晦看了一眼自家妹子,给了一个搞定的眼色。

帝王的心思你别猜,朱鼎顺知道他在故意拖时间,也许他还要回京。

无所谓,某些时候细想一下,自己真可怜,没有特定的爱恨,也许这就是顶峰的人性,展现出来有点无情,加上事务杂乱,思维一节一节很不连贯,旁人既担心又无奈。

二百亲卫在武堂前整齐列阵,气势让大侠们很难受,看到朱鼎顺出来,连忙躬身虚请上马。

朱鼎顺对亲卫头领摆摆手,只允许二十人跟着。

亲卫离的很远,大侠们的马很慢,疗伤之后双方关系拉近,一群人有说有笑簇拥着朱鼎顺慢慢向前。

叶廷秀则抽空慢慢到后面无聊跟随的宋裕本身边,“侯爷,能指点一下吗?鲁西百姓感激不尽。”

同一个时间段的官,大概九成认识曾经的禁卫统领,宋裕本从无精打采中回神,意兴阑珊道,“没什么指点,大王有兴趣一切都好说,本官没兴致。”

叶廷秀难为情左右瞧瞧,“这…这…能否求王妃带着梁姑娘?我们已经获得袁太师同意。”

宋裕本再次瞥了他一眼,呵呵笑了,“没戏,有用的女子大王才娶,近些年再未纳妾,武王还需要一个武师帮助嘛?”

叶廷秀顿时神色黯然,文官都说武王好女色,时间长了,才知道人家好的是特定女色。

众人骑马缓行半个时辰,树林中的小路越来越多,仅仅一人可行,人也多了起来,他们好像在远处砍柴。

蛛网一样的小路,慢慢汇集到一处高地,方圆百丈站满人,男女老幼都在树林中安静看着众人,身后低矮的草棚密密麻麻。

朱鼎顺一直在仔细观察草棚走向,等梁敏带他来到最高处下马,顿时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

高地四周向八卦方位一样,八条深深的壕沟直通天际,沟面两侧全是处于地下的木杆窗,底部则用来排水。

宋裕本和两个女人惊讶看着这种住宿方式,朱鼎顺则没什么新奇,四百年后大城市的地下室有很多打工人,同样只有一点点缝隙通风,有的干脆连窗户都没有。

梁敏指着四周转了一圈,颇为得意道,“将军,方圆十里有三万百姓,他们很多人没有户籍,穷人生存的方式,冬暖夏凉不需要花多少钱,勤快点自己就能挖个房子,那些草棚都是入口。”

朱鼎顺蹲下抓了一把土,捏碎后搓一搓扔掉,“不错,百姓的生存技巧很务实,这是天地自然赐予百姓的住所。黄土和潮土利于挖掘又有黏性,五百年前宋代平原上就有这种方式。”

“三将军说的是,这里是我们的家。”

朱鼎顺指一指壕沟,“怎么防水、防火、通风?”

梁敏扭头一指最大的一个棚子,“将军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