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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宛一觉醒来,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周公子。

“宛宛……”周公子喜不自禁,目光缱绻地不住描摹着她的脸颊。“宛宛……”

袁肖刚提着吃的回来,就看到这副痴男怨女脉脉相对的场景。

“明宛!我的老天鹅,你终于舍得醒了!”柠檬树下没好人,说的就是袁肖。

听到他的发声,周公子呆呆地转向他:“你怎么也在?”

袁肖嘴角抽搐:“呵,你特助在外边挡人都忙飞了,我不在,谁给你送吃的?叫医生没有?”

周公子却面露讶异,“这次不是梦?……不,我不该这么问。”他苦笑着扶额,“但凡我这么问,梦一会儿就该醒了。”

袁肖霎时流露出“关爱重病号”的表情,摇头转身叫医生去了。

……

一番折腾后,医生说:“基本没什么大碍了,好好休息,注意防寒保暖。”

“谢谢医生。”袁肖说,然后头疼地瞅着这两位。

……看上去都不大正常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明宛美眸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周公子黯然神伤地垂下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所以……我怎么了?”她疑惑地眨眼。

袁肖蓦地瞪圆了眼睛:“你不记得了?”

医生察言观色,突然指了指周公子:“他是谁?”

明宛求助地看向袁肖。

袁肖眉峰一挑:“你看我干什么?”

“我换了个这么轻松的工作还能晕?我不理解。”

明宛一脸自我嫌弃,盼着袁肖像往常一样给她解惑。

“上什么班?”袁肖闻言一拧眉。

“奶茶店啊,我明明跟你说过了。”明宛语气撒娇地嗔怪道,“而且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又不告诉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这里是私立医院,连医生也知道明宛的身份。

袁肖的眉头更深了,从刚刚开始他就感觉有什么不对,他试探着地指了指周公子:“他是谁?”

是,怪就怪在这里,明宛看到“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周公子,应该会很生气,不理人才对。

可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周公子似乎被这个问题怔住了,下一秒明宛投过来的责难眼神,立即坐实了他翻涌而上的不祥预感,震得他两耳一嗡。

她的表情昭然若揭:通常人们忘了哪个远房亲戚,又被迫喊人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袁肖瞳孔震颤:“他你都不认识?!他是……”

“袁肖,没关系。”周公子制止道。

“什么没关系啊!”

“不认识,重新认识就好。”周公子笃定地握住她的手,“问题不大。”

袁肖一脸难评,明宛则一脸“家人们被相亲对象牵手了肿么办”的无助。

“家属借一步说话。”医生面色凝重。

袁肖金刚怒目地目送周公子出去,被明宛扯着说了一会儿过去的事情。等周公子回来,他还余怒未消。

“喂,姓周的,你不是想悔婚吧。早知道这样,当初何必抢什么婚,我还不如把明宛交给燕恒灿……”

“你说什么!”不等周公子回答,明宛先叫了起来,她满目惊骇。“你想把我交给燕恒灿?!”

两人惊骇地对视,周公子的表情愈发黯淡了。

“你真不记得他了?你和他都同居半年了欸!”袁肖将周公子扳到她身前。

明宛闻言,表情更防备了,她目光诡谲地在他俩身上绕了一圈,旋即猛猛缩回被子里,还蒙上了头。

“这鸟梦真奇怪……”她嘟囔道。

经他们再三确认,明宛似乎只丧失了对周公子一个人的记忆。

-

两个男人杵在医院长廊的窗边。

周公子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不回去吗?”

“回去干吗?离婚吗?”袁肖啧道,“等她冷静点再说吧。”

“女人,放不得的。”周公子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显然,明宛的事给了他深刻的教训。

“别提了,我的事就这样了,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结都不错了。结个婚连朋友都不让见,我结这个婚干吗?

“有时候感觉我本是一匹无法无天的野马,结婚就像是自己套上了缰绳。”

袁肖没好气道,“她最近管得越来越宽了,本来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翻船了呗。

“什么事关起门来都好说,现在霉体起哄,她也跟着上头,我看她是巴不得我死,我越理她越来劲,理她干吗?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不会再放手了。”周公子字句铿锵道。

“呵,这话燕恒灿也跟我说过,可他不还是放手了吗?而你,至少一周前还试着这么做过。”袁肖不置可否地睃他一眼。

周公子的神情平静到不可思议:“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袁肖突然感觉眼前的他有些陌生。

作为心理医师,他很少看不透一个人在想什么,哪怕对方有意隐瞒。

而眼下的周公子,却让他真切有些捉摸不透了。

周公子不是爱吃醋的类型,或者说,凭他的性格和情商,也不会让他像燕恒灿那样粗暴地处理感情问题。

偏偏在那样铺天盖地的绯闻下,他给明宛来了句什么“随便,听你的”。

以周公子的身份和人气,他时常处在流言旋涡之中,早已习惯了新闻的夸张手法,不可能放在心上。

那么,不过是想借题发挥,想惹明宛骂他或者主动离开。

周公子有多宠爱明宛,他是一路看过来的,只能说,明悠之事对他的负荷不可谓不重。

强迫疗法中的一招是先破后立,任病人一直回避的话,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袁肖深吸一口气,便问了。

“我就问一个问题,你对明悠到底是什么感情?如果明宛不来这出,你是打算为那谁守寡一辈子?”

从袁肖口中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周公子微微怔然,但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袁肖毕竟已婚,不至于连基本的避嫌都不知道,三更半夜约明宛,只会是明宛特意招来的。

匿名光碟的事果然还是被宛宛记在了心里,加上他最近堪称糟糕的表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

他叹声道:“缠着我的人很多,但她是最反复无常的一个。和她周旋,和商务谈判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袁肖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启发,眸眼微微一亮:

“我懂了,明悠对你而言就像是燕恒灿之于明宛,你俩从没碰上这么玉石俱焚的对象吧。”

“……你也觉得,我不爱她?”周公子忽然道。

“当你问出这种问题,答案不就在你心里了吗?”

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袁肖的表情几乎是怜悯的。

“不过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如果明宛像你一样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她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眼中只有你。”

周公子若有所思,淡淡开口道:“那等她恢复记忆后,我送她一家公司怎么样?”

“你认真的?”袁肖瞳孔骤缩,“你这样对得起你脸上那道疤吗?”

周公子脸上那道为明宛而疯的伤痕,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像一颗深红色的泪痣点缀在眼下。

袁肖一脸的难言:

“不是,我不懂你啊,你之前打算将明悠作为亲人照顾,一边寻求真爱,我都觉得你够那个了,你现在又要重蹈覆辙?”

周公子微微摇头:“没有,那只是表面之言。我当时觉得明悠始终会回去燕恒灿那边,毕竟她给我的印象就是那样。”

“但那个碟片颠覆了你的想象,让你感觉错过了一段良缘?”

袁肖好笑道,“周公子,不是我说你……你这是有什么白月光情节吗?

“以前是明宛,现在是明悠,要不是明宛这一跳,你的心看来是拉不回的。

“那么对你来说,其实明宛在这里死掉会更好?毕竟,活着的人都不配得到你的爱啊。”

“你骂得对。”周公子道,“今后不会了。”